匹马戍梁州(189)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秦惜珩道:“我听说,父皇原本是打算让四哥来娶的,可舅舅没同意。”

赵瑾道:“燕王很久之前就对我说过,宁相对兴王防备诸多。”

秦惜珩点头,“的确如此,好在四哥对朝局真的无意,否则只怕早就与二哥有嫌隙了。”

赵瑾道:“就这么让燕王捡个便宜,倒也不错。宁相再如何防备,还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秦惜珩道:“时也,命也。五哥这么多年不着调,如今倒是正巧了。”

赵瑾道:“对了,我听燕王说,圣上要将部分草拟文书交给翰林院?还新设了一所,叫枢密院?”

秦惜珩道:“我正要与你说这事。今日进宫请安,正好二哥也在凤正宫,他给母后说这事时,还气到不行。”

“让我先猜猜。”赵瑾想了想,“是用来分散中枢的?”

“嗯。”秦惜珩道,“似乎先帝晚年就提过新立一所,以内臣担任传召事宜。只不过这事才提出没多久,先帝便崩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赵瑾深知楚帝此举的意图,道:“圣上这是在给燕王铺路,连同指派给燕王处理的中州道矿税一事,也是要让他进入朝臣的眼中。”

秦惜珩道:“我今日还听二哥抱怨,说父皇给其他人都派了差事,独独留他一个,不召也不见。旁的事宜也就罢了,偏偏此次鞑合送亲使团来京的接待也交给了三哥。”

她一时之间对雍王也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担心,“这事不好做,鞑合千里送嫁,若是接待不周,损的可是国面,听说三哥已经好几晚没睡个好觉了。”

赵瑾牵着秦惜珩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搓着把玩,嘴里小声道:“娶鞑合公主啊,那燕王日后可得收收心了。”

秦惜珩借势挪到她腿上坐了,问道:“我这么听着,怎么觉得你还替五哥惋惜呢?”

赵瑾想也不想就说:“不论是哪国的公主,娶了就得当一尊菩萨好好地供着,这里头说话行事样样都要留心,我可……”

话没说完,她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秦惜珩扬声问:“当一尊菩萨好好地供着?”

赵瑾清清嗓咳嗽两下,赶紧想着要如何找补,秦惜珩便挑起她的下颌,问道:“原来我这么难伺候。”

“不是……”赵瑾正欲辩解,秦惜珩便啃噬一般地吻了来。

赵瑾认命地被她压制着,嘴唇被吮得一片嫣红。

秦惜珩不服气道:“往后就这么供着我,知道了?”

赵瑾忍不住笑道:“你再这么闹我几次,我就真是牡丹花下死了。”

秦惜珩在她肩上一拍,不知想到了什么,羞得耳垂微微发红,瞠道:“不要脸。”

赵瑾道:“对着你,我要什么脸?”

她手掌还扶着秦惜珩的腰,这只手这时便慢慢上移,按着秦惜珩的后颈之后,赵瑾昂首去再一次吻她。

“可不能白让你占便宜,我得占回来才行。”

赵瑾这次吻到秦惜珩险些喘不过气才放开,笑问:“不知菩萨对信徒刚刚的供奉觉得满不满意?”

秦惜珩的气息都还是乱的,她白了赵瑾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赵瑾便故意道:“看来还不满意,那信徒就……”

秦惜珩赶紧开口:“赵怀玉!”

赵瑾把持不住,低低地笑了几声,“好好好。”

秦惜珩理了理被她弄乱的头发,道:“正事还没说完呢。”

赵瑾问:“还有什么?”

秦惜珩道:“三哥呈拟了一份接待鞑合的明细,他们也是草原上长大的,清荷园的跑马场此次要派上用场了。”

赵瑾笑道:“你不是就想跑马?”

秦惜珩道:“我只是想跟你一起跑马。”

她着重加重了其中两个字的音,赵瑾道:“好啊,臣舍命陪公主,保证将公主供奉得服服帖帖的。”

秦惜珩又白她一眼,轻轻叹气:“在邑京是不能够了,等回了梁州,我要好好领教你的马术。”

赵瑾道:“那我先认个输,这样若是真输了,也不会太难看。”

秦惜珩道:“堂堂正正地比,我才不要你让我。”

赵瑾忍着笑点头,“好,不让。”

秦惜珩心满意足了,搂着赵瑾问道:“你说你,怎么会的东西刚好都长在我的喜好上?我自小想嫁的人,就是你这样的。”

赵瑾看着她,嘴边的笑渐渐地敛下,眼中的玩味也换成了郑重,“我也从来都没想到,原来喜欢上一个小姑娘,是这么好的一件事。”

自打知晓了赵瑾的隐瞒,秦惜珩才终于明白她往前迈出的每一步背后都做出了怎样的挣扎。这一刻她眼眶微湿,心疼得恨不能将一切都送来给赵瑾。

这一场白日倾说带着两个人再一次义无反顾地奔袭着冲向彼此,她们抵触着额头默默对视,屋子内就此阒静无声。

鞑合送亲使团正式抵京,已是三日之后。

此番前来大楚和亲的鞑合公主名叫茉那,是世子公策迪的同母胞妹。一行人在驿馆歇下后,公策迪不知第几次叮嘱茉那,“邑京是大楚京都,一向管制森严。这里不比咱们草原,你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知道了。”茉那听他说了一路,耳朵都起了茧。她打量着屋内的布置,又问公策迪:“哥哥,父王只说要我嫁给大楚,可我到底嫁给大楚的谁啊?”

公策迪道:“刚才我已经问过了,是大楚皇帝的第五子,燕王。”

茉那问:“这个燕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哥哥你上次来的时候,与他说过话吗?”

公策迪避重就轻道:“见过几次,人长得还行。”

茉那道:“我想先见见。”

公策迪道:“后天的皇族宴会上,你就能见到了。”

“大楚皇族的宴会?”茉那压根没听说过,问道:“那是什么宴会?”

“进城前,大楚的鸿胪寺少卿不是都讲过了?”公策迪耐心地又说了一遍,“明天要参加宫宴,就是和大楚的皇帝臣子们一起吃饭。后天要参加皇族的宴会,见的都是大楚皇族的人。”

茉那问:“大楚的宫宴和皇族的宴会都是什么样的?只能坐着吃东西吗?”

公策迪深有体会,耸肩道:“差不多。要不然就是互相敬酒。”

“哦。”茉那便没再问了,公策迪又嘱言几声才出来,小声对守在外面的几个鞑合随行护卫道:“看好公主,不许她随便乱跑。”

使团中同行的使臣阿额在房中焦急地踱步,公策迪推门进来,阿额急切地问:“大楚皇帝选定的真是燕王?”

公策迪道:“错不了,大楚皇帝早就连旨令都下了。”

“这……”阿额急道,“公主本来就不愿意远嫁,好不容易说服了,如今要嫁的竟然还是燕王,这……腾格里啊,如果公主知道燕王的本性,闹起来该怎么办?”

公策迪当然不只是见过秦佑一两次那么简单,他上一次来邑京的时候,就已经把几位皇子的为人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他对阿额道:“茉那性子刚直,我不能对她说实话,都已经到邑京了,可不能让她胡来。”

阿额担心道:“外面都说燕王风流成性,公主迟早会知道这些的,世子,骗是骗不住的。”

公策迪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婚礼之前,我会让人看着茉那,不让她到处走动。”

茉那闭上了屋门,那张天真的面庞就素冷了下来,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妆奁,从里面取出一根细小的银针藏于指戒之中。

因着彗孛灾象,宫宴与清荷园的私宴都一并作了简,酒过三巡,秦辙便提议赛马。

鞑合人在草原上都是与马为伴,秦辙揣测着,顺着鞑合公主的喜好提了这么一出。

茉那果然便露出些惊讶,“这里还能赛马?”

“当然能。”不等秦辙回话,秦潇便先一步说道,他不忘给秦辙递去一个警示的眼神,又笑道:“公主想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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