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192)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赵瑾摇头,“阿珩还在这里,也不知她腿上怎样了。”

秦佑道:“我方才去问了,还好马场上铺了草皮,她不过是腿上的淤青有些重,没伤到骨头,其他地方也还好。”

赵瑾放了心,回溯跑马场上的事情时便觉得不对,“好端端的,英世子的马为何会发疯?阿珩和鞑合公主比马之前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

秦佑道:“我刚刚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三哥已经让人将那匹马带走了,这事险些要了你们三人的命,是一定要重查的。”

赵瑾问:“英世子呢?”

秦佑道:“已经让英皇伯带回去了,我看他那样子,怕是吓得不轻。”

赵瑾回想起来也觉得后怕,庆幸道:“还好有鞑合公主出手。”

“我完全没想到。”秦佑这时再想跑马场上的事情,便对茉那生了些提防,“这个鞑合公主,我直觉不简单。”

第123章 风动

秦惜珩等着腿上的药涂抹好,便要迫不及待地下榻。然而只是这轻微的一点挪动,她便疼得再次皱眉。

“公主。”凝香搀着她,“药才上好,你现在不要随意动。”

秦惜珩小声对她道:“我要去看看怀玉。”

凝香看着守在不远处的宫人,道:“已经有御医在为侯爷看伤了,公主别急。”

外间守着的宫人们忽在这时整齐地喊了一声“皇后殿下”,秦惜珩便赶紧躺回榻上,对前来探视她的宁皇后淡淡一笑,“母后。”

她撑着身要坐起来,宁皇后道:“罢了,还是躺着吧。”

秦惜珩遂翻了个身侧躺着,望着宁皇后道:“母后,阿澈怎么样了?他骑的那匹马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皇后道:“这事正派人在查。澈儿没事,英王已经带他回去了。你也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事,就你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秦惜珩道:“人命关天,又事发突然,我哪里想得到其他的。再说我马术也不差,只是跳马的时候没留心而已。”

宁皇后嗅到半空中散开的药膏味,也不忍再责备什么了。她静静地看了秦惜珩片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道:“不过比起你,赵瑾的伤要重得多。”

秦惜珩眼睫一颤,眸中也出现短暂的失神,就在这不足一息的间隙里,她赶紧垂下了眼,淡淡道:“哦。”

宁皇后又道:“我听茉那公主说,他是为了你和澈儿才受的伤。你要不要去看看?”

秦惜珩低着头道:“我现在动一下都疼,哪里有工夫去看。”

“也好。”宁皇后从她身上移开目光,“虽说没伤到要害,但这段时日还是就在宫里养伤吧,左右御医都在宫中,要传唤也方便。”

秦惜珩心里落空了一截,小声道:“都听母后的。”

宁皇后拂袖便走,秦惜珩这时才忍不住狠狠地锤了一下榻案,气得眼睛微红。她从衣内掏出塔桑里,看了半许后还是没忍住眼中的泪。

“怪我。”她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心里越想越悔,“如果不是我莽撞,怀玉就不会受伤,她那伤本该在我身上的。”

“这不关公主的事啊。”凝香劝她,“当时那么慌乱,谁又能想得到呢?”

“你替我去看看。”秦惜珩抹干了泪,催着凝香道:“去告诉怀玉我没事,让她回府里等我。我保证伤势一有好转就马上回去。”

赵瑾倚在角落里等着秦惜珩的消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但她睡得浅,凝香来时的脚步声直接惊醒了她。

“阿珩!”她突然出声,吓得凝香赶紧回头去看,确认无人尾随才稍稍松了口气。

秦佑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只留赵瑾孤身在此,她扶着椅背坐直了身,问道:“公主呢?”

“公主现在不方便过来。”凝香道,“皇后让公主留在宫里养伤,但公主实在是放心不下侯爷,所以让婢子来看看。”

赵瑾就知道秦惜珩今日的失态一定会引来宁皇后的注意,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递给凝香,道:“我没事,让她不用担心,把这个给她。”

凝香双手接过帕子藏于袖袋之中,离开时替秦惜珩说了一句:“侯爷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要好生休息啊。”

赵瑾莞尔一笑,“告诉公主,我会一直等她回去。”

这场皇家私宴就此被打断,赵瑾一人坐在回公主府的马车里,心里空落落地缺失了一大片。她不知道宁皇后会将秦惜珩留多久,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阿瑾!”车轮忽然一停,秦佑的声音继而便从马车外面传来。赵瑾掀了帘子,就见秦佑从另一辆马车中下来,对她道:“父皇听说你受伤了,让我送送你。”

“那就有劳殿下了。”赵瑾替他撑起车帘,待他入内坐稳后,小声道:“太子找我了,他拿阿珩威胁我。若是我的直觉没错,皇后已经对阿珩起疑了,她现在将阿珩扣在宫里,就是要试探我们。”

秦佑建议,“要不然,你先回梁州吧。”

赵瑾摇头,“且不说我与阿珩分开,就算是我回了梁州,太子就会放过我吗?他今日能克扣剑西的粮草,明日就能直接对我痛下死手。殿下,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秦佑问:“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赵瑾看着他,“现在不是我打算如何,而是殿下你打算如何。”

秦佑当然懂她的意思,道:“中州道的矿税我已经呈书说了增改措施,现在就等着起草文书了。还有中州道那边,我这次暗中插了人,应该能拿到些有用的消息。”

赵瑾道:“殿下最好能拿出一个改革矿税的借口,否则怕是不能服人。”

“我早想好了。”秦佑道,“从前朝廷只收银钱,国库虽然有这笔收入,可每每修缮器械时,还是需要向民间购买铜铁。外拨军饷也是一样,这些钱中间经了不止一个人的手,谁知道等真正落到阵前还剩下多少。既然这样,倒不如省去这一步,直接征收实矿。”

“好。”赵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包扎过的手臂,道:“我如今这个样子,若回梁州,路上多半不便,倒不如先将伤养好,顺道看看邑京的风向。”

秦佑又问:“淮州的那条商路,你能联系上吗?”

赵瑾问:“殿下想做什么?”

秦佑道:“若是矿税改革能够顺利通过再下达到中州道,我自然要想法子将这些实矿高价卖出去。你与阿珩既然有这么一条商路,倒也不妨为我所用。”

赵瑾道:“淮州前两日才来了信。宗政康已经彻底令方谦和柳玄文离心,他借着方谦的手转出了柳氏的不少账款,又借着柳氏的名义在淮安道的各州各郡安插商铺。柳氏名下划归方谦代管的那一半生意里多少都让宗政康分了一杯羹,从前与方谦打过交道的商贾基本上也与宗政康混了个脸熟。”

秦佑道:“那他还挺厉害。”

赵瑾道:“虽是如此,但柳氏的多数账目还是要经柳玄文之手,宗政康如今还不能做得太过。”

“时间不等人,得想个法子。”秦佑低头沉思片刻,问赵瑾道:“淮安道的盐铁转运使潘志,你说是宁相的人?”

“阿珩说的。”赵瑾听他突然提及潘志,好似想到了什么,“殿下想通过潘志来查柳玄文?”

纵然秦惜珩一早就查出潘志私下受贿贪慕之多,可处置对策却因宗政康没能深入柳氏而一直悬垂未决。如今宗政康既然已经扎了不少根,倒确实是可以动手了。

赵瑾这么想着,问秦佑道:“淮安道这段时间一直派御史在明查,潘志多半警觉着,现在定然查不出任何东西。”

秦佑道:“你这么说潘志,那从前的宗政开难道不是一样?彭芒章不也照样查到了他身上?要我说,这种事情就该让有经验的人来做。”

赵瑾道:“彭芒章如今调到了台院,下面的那些州郡,他怕是管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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