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197)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宁皇后道:“你可别忘了,赵瑾之前宁愿装疯卖傻,也不愿与潇儿说上半句正经话。他的心思如此之深,阿珩身居梁州半年,不可能看不出他究竟是何为人。可你看那些寄回来的书信,有哪一封里面提到过?”

俞恩闭口不再多言,宁皇后冷笑起来,“到底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禀皇后,”殿外这时传来声音,“允嘉公主请安来了。”

“她倒是勤勉,才出月子就巴巴地过来。”宁皇后给俞恩使了个眼色,俞恩便去殿外代为说道:“请公主进来吧。”

秦照瑜抱着孩子,进来便盈盈一福,笑道:“儿臣携女给母后请安。”

宁皇后换上笑脸,对她招招手,“来,快过来坐。”

她看着秦照瑜抱着的婴孩,主动伸手来接,“我抱抱。”

秦照瑜小心地将孩子递过去,她瞧着宁皇后的脸色,试探着问道:“母后,您看这孩子,该起个什么名字才好?”

宁皇后听出她的意思,故作初醒道:“瞧我,近来事情太多,竟然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她瞥了俞恩一眼,半是埋怨道:“你也不知道提醒我。”

俞恩赶紧认错,秦照瑜道:“不怪姑姑,凤正宫里里外外都靠着姑姑打点,姑姑已是十分辛苦了。”

宁皇后对秦照瑜道:“你放心,我会向你父皇提及此事,让礼部择选吉日赐名册封。”

秦照瑜拜谢,又问起前几日的事情,“儿臣听说阿澈的马在跑马场上突然疯鸷,连带着阿珩和赵侯都受了伤。这事可查出了什么?英皇伯那边怎么说?”

宁皇后道:“这事到现在还没个结果,老三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端端的,非要提议跑马。”

秦照瑜问了一下秦惜珩,“那阿珩现在怎样了?她是为救阿澈才落马的吧?好似摔得不轻?”

宁皇后淡淡道:“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秦照瑜看她忽然变了冷淡的神色,一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赶紧转移话题找补,“鞑合公主与五哥的婚期可有定下?”

宁皇后的脸色渐有转变,道:“礼部提了个日子,十一月望日是个吉日。”

秦照瑜笑问:“儿臣前几日不便进宫,没见过那位鞑合公主,母后不如给儿臣讲讲,这位公主的容貌性情如何?是个好相处的吗?”

宁皇后对茉那谈不上喜欢,道:“模样倒是不俗,只是那性子太过傲气,毫无礼教可言。若非她是和亲才来,又只是嫁给一个亲王,我早让礼仪嬷嬷去教导她八百次了。”

秦照瑜顺着她的意思感叹一句:“还好没有给太子哥哥做正妃,否则日后如何能像母后这般担起一国之母的重任?”

她话语之中字字都是讨好,宁皇后看着她,心里动了想法。

“俞恩。”她叫着心腹先把秦照瑜的孩子带下去,等周围无人了,才拉着秦照瑜的手叹气说道:“林氏跟了潇儿这么久,莫说是男孩,就连个女孩都不曾诞下。我一直就喜欢女孩儿,可偏偏没有生女儿的命,阿珩眼下虽然在跟前,可早晚是要再去梁州的。阿瑜,母后膝下孤单,也就只能看看你了。”

秦照瑜自然不会错过宁皇后主动开口的机会,连连点头,“母后放心,儿臣日后一定常来宫里陪伴母后。”

宁皇后拍拍她的手,“那便好。”

赵瑾一早离了皇宫后,便差人去燕王府送信。

她唯恐被秦潇的人尾随,特地先回了侯府,再乔装一番后从侯府的偏门而出,绕行一圈后来了睿王府。

秦佑等了她半个时辰,终于在暗房里听到了外面急促而来的脚步声。

“出事了?”他不等赵瑾坐下就问。

“嗯。”赵瑾拣着重点说完,秦佑沉思着,对她道:“权宜之策,倒也不是不行。”

“我现在只担心阿珩。”赵瑾道,“我不能日日进宫,要如何应对皇后和太子,就全看她一个人的了。”

秦佑道:“阿珩自小跟着他们长大,皇后即便是恼她欺瞒,多半也不会刻意责备。倒是你,你该想着太子若是下次再找你,你该如何对答。”

赵瑾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子那边我还应对得来。只是殿下,如今圣上正式让你插足朝事,这也就是说,只要税改的事情落实到中州道,你便要一改往日的混沌模样了。你我之间,必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混迹于歌舞坊市迷惑旁人。”

秦佑道:“这一步迟早要踏出,我得让父皇有易储的理由才行。”

赵瑾道:“不是我泼殿下你的冷水,而是你如今不论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凭借功绩撼动太子的位置。”

“正路不通,不是还有邪门歪道吗?”秦佑含着满眼的算计看着赵瑾,“许他们胡作非为,就不许我动点手脚?”

赵瑾问:“殿下有想法了?”

秦佑颔首,“我已经想了有几日了,抱歉,不是我不愿对你说,而是这事压根就用不着你出手,你知道的越少,于你而言倒越是好事。”

“好。”赵瑾应道,“那我就静候殿下的佳音了。”

事情说完,秦佑这次没有送她。赵瑾沿着原路回到侯府,重新换了装束后忽觉府上今日很是安静,一问才知察柯褚耐不住性子,一个人跑出去闲逛了。

赵瑾哪里敢对他放心。

她挑着热闹的地方一一走过,终于在街头一处卖杂耍的地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教他一段枪法,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这人好不识趣,人家不乐意,你还硬要纠缠作甚?”

“他使枪没到力道,出门卖艺,讲的就是一个艺,连这点都做不到,还在这里讨什么人场?”

“枪有所长,剑有所短,不过是各自精进的兵器不同而已,有什么可值得耀武扬威的。”

“你这么会说,那你来两段剑法让人开开眼不就好了?”

只这一说一答的几个来回,赵瑾就赶紧挤进了人群中。

察柯褚撑着一杆枪站在卖艺的摊主旁,颐指气扬地看着对面一人。

赵瑾正要将察柯褚拉走,那人便道:“来就来,我徐然贺怕你不成?”

这人身形颀长,四肢健壮有劲,看面相又有几分书生气,着一身南衙一营的军服。赵瑾听着他的名字,忽然觉得有些耳熟,乍然间却又记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过。

众人就见这位自报家门的好汉一手剔了剑鞘,行云流水地舞了一套飘逸轻盈的剑法。

察柯褚摇头,半分也看不上眼,“软绵绵的,一点刚阳之气都没有。如果守边的都是你这样的人,那大楚早就完了!”

赵瑾听到这一句,赶紧上去将察柯褚的嘴捂了,对徐然贺赔笑几声,“阁下恕罪,我兄弟口无遮拦,是我一时没看住他。”

察柯褚挣脱赵瑾的束缚,不服气道:“我哪里说错了吗?你来的正好,赶紧给我评评理。”

赵瑾叉腰斜了他一眼,快速问道:“怎么回事?”

察柯褚指着摊主道:“他这枪一点儿都没舞到位,我就想教他一下而已。”

徐然贺道:“教就好生地教,哪有你说话这般难听的?”

摊主扎低了头不敢吱声,赵瑾只看了一眼,便又问察柯褚,“你说什么了?”

察柯褚喊冤,“我哪儿说了什么?”

徐然贺见摊主愣是不言,忍不住替之发言道:“寻常人舞弄招数能够使成这样已是难得,即便你棋高一着,又何必挖苦人家嘲笑愚笨?”

摊主听到这一言,脸上尴尬地说不出话来,顿时将头压得更低了。

察柯褚道:“我好意教他,连个铜板也没收,他不该好生跟着我学,再谢我两声吗?”

徐然贺替摊主辩道:“哪有你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强教强学的?”

赵瑾扯了扯察柯褚的手臂,不许他再说,又顶着一众人的目光分别对摊主和徐然贺拱拱手,快说一声“得罪”,掩面拽起察柯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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