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311)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察柯褚倔着脾气道:“我这次真不要跟他说话了,气死我了,梁州我也待不下去了。”

陈参看着他,摇头笑了两声,“你啊,还真像个小孩子。你不待在梁州,还能去哪?”

察柯褚道:“剑西难道只有梁州不成?河州孜州就没有守备军了?”他牢骚着说完,心里还真动了一下,“没错,我难道就不能去孜州了?老子要干死那帮狗蛮子!”

陈参看他不似玩笑,道:“浑说!孜州疾风营早就满了将官,你去了只能从最下边的先行卫做起。”

察柯褚傲着性子道:“先行卫就先行卫,老子才不稀罕做什么将官,只要能杀蛮子,我当牛做马都行。”

陈参顿时语噎,过了一会儿又问:“你真想好了?侯爷会答应?”

察柯褚道:“我管他答不答应,我现在就去孜州。”

他放下弩弓真的走了,陈参愣了片刻,赶紧先来了赵瑾营中,掀帘就道:“侯爷,察柯褚要去孜州,这会就在收拾东西了。”

“什么?”赵瑾一惊,“他来真的?”

陈参道:“卑职看着不似玩闹。侯爷,卑职劝过了,可他犟得很。要不你去看看?”

赵瑾往椅背上一躺,赌气道:“不去。”

察柯褚性子倔有脾气,她难道就没有吗?

陈参傻了眼,“那……”

“让他去!”赵瑾板着脸道,“他要真有本事,就去孜州自己做到疾风营的正队。我倒要看看,他这么做是不是就能咽下这口气了。”

陈参一时进退不是,赵瑾坐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小声说了句“麻烦”,找了张空白的纸来,提笔蘸墨快速地写了点什么,落印之后递给了陈参,“让人把这个送到孜州疾风营,就说察柯褚是我派去的,让他们看顾着点,别跟他计较。”

“是。”陈参就知道赵瑾不可能真的对察柯褚不管不顾,他接过这上了印的调令书,请示道:“侯爷,卑职也想去孜州。”

他解释道:“侯爷说了,军中的品阶都是靠自己博取来的,眼下孜州为重中之重,卑职想去那里试试。”

赵瑾想了想,便答应了,“那你去吧,替我看着点察柯褚,别让他闹事。”

她提笔又写了份调令,道:“正好,你一并带过去,见到宣伯替我问声好,需要多少军需只管说,我来拨。”

陈参道是,刚接了这份调令书,转身便碰到卲广进来,着急道:“侯爷,察柯褚说要去孜州,我们拦也拦不住。”

赵瑾平静道:“拦不住就别拦,我已经下了调令书,就让他去吧。”

陈参讪讪地把手里的调令给他看,卲广还没回过神,那主帅的位置就已经空了,赵瑾掀了帘子出去,留下一句话,“我回去一趟,晚上来巡夜。”

“啊……好。”卲广看着那帘子起开又合上,与陈参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纳闷道:“这是……真吵架了啊。”

陈参一摊手,苦笑道:“算了,别蹚这浑水。我也请了去孜州的调令,就和察柯褚一起走吧,他这脾气,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赵瑾在府前下马,进屋正赶上秦惜珩用午膳。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秦惜珩赶紧让人去拿碗筷,又道:“上赶着吃我的残羹剩饭?”

赵瑾本来一肚子郁气,现在听到她的声音,那股烦躁就退去了很多,笑道:“能吃一口殿下的残羹剩饭,那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秦惜珩白了她一眼,先舀了一碗汤给她,道:“好好说话。”

赵瑾一口气喝完了,指着桌上的豆芽道:“喂我一口。”

秦惜珩挑了几根喂给她,赵瑾得寸进尺,含着她的筷子不放,将那上面的汤汁吮了个干净。

“松口。”秦惜珩好笑地看着她,“你今天怎么了?”

赵瑾松了牙关,道:“没什么,就是累得很,想你陪我。”

秦惜珩道:“那就先吃饭,吃完了我陪你。”

赵瑾往她身边又靠近些,道:“你喂我吃。”

秦惜珩放下筷子,在她额上一敲,“赵怀玉,你多大了?”

赵瑾趁机握住她的手,头枕上了她的肩,“跟我多大了有什么关系?多大了也想你喂我。”

秦惜珩猜到她肯定又遇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也不戳破,只是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赵瑾点了几个盘子,“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秦惜珩承着她上半身的重,耐心十足地喂,赵瑾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坐直了身自己舀汤,道:“你好好吃吧,不用管我了。”

“是不是需要钱?”秦惜珩也不吃了,直接问道。

赵瑾把今天的决议跟她讲了,忧心忡忡道:“钱倒是其次,我现在等着朔方回信。”

她把筷子重新塞到秦惜珩手中,露了个笑,“快吃吧,不用这么看着我。我除了有点累,真没别的事。”

秦惜珩吃完了剩下的饭食,问她:“歇个午觉吗?你昨晚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赵瑾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好多账目要看?”

“我早就想好了。”秦惜珩拉着她进了内室,指着改造之后的书案给她看,“我让人换了张矮案,也在地上铺了竹席,现在天热,直接就能在竹席上睡。”

赵瑾托着她的臀将人高高地抱起,又轻轻放在矮案前的竹席上,自己也贴过去靠在她的肩头,说道:“你抱我睡。”

秦惜珩低下头去吻了她一下,笑道:“好,我抱你睡。”

赵瑾半眯着眼看着矮案上高高堆起的册子,牵住了秦惜珩搭在她腰间的手,含含糊糊道:“别太累了。”

“睡吧。”秦惜珩淡淡一笑,以一只手臂护住赵瑾的腰身,另一只手拿起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墨,开始写起什么。

赵瑾往她颈下缩了缩,寻个舒服的位置后,呼吸声慢慢地就沉了。秦惜珩写完了字,顺手拿起一旁的蒲扇摆动两下,给赵瑾扇去暑热,不多时又放下扇子,从那一沓册子里面抽出一本来慢慢地翻看。

午后的时光悠长,蝉鸣声环绕了整个院子。范芮听说赵瑾回来了,但又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便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声响。他踮着脚悄悄地进了屋子,探着头又往内室一瞧,只见赵瑾靠在秦惜珩怀中睡得正沉,而秦惜珩仅用一只手拿着书册,每看完一页,就将书册放在书案上,手指翻过一页后再次拿起,如此反复进行着,不厌其烦。

秦惜珩这一页的内容还没看完,就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的一瞬间正好与范芮对上个正着。

她朝范芮招招手,随后找了张空白的纸写道:何事?

范芮生怕说话吵醒了赵瑾,便接了笔蘸墨写着:邑京的飞书。他把手中的竹筒留下,看了赵瑾一眼后,给秦惜珩比了个手势。

秦惜珩点头,范芮又小步地退了出去,离开之前,他忍不住再回看了一眼。

内室静谧得不闻半点声响,那两人相偎着似是一体,秦惜珩小心地用帕子给赵瑾拭汗,久看之后忍不住偷偷地亲吻。

范芮赶紧回头,快步躲了出去。

赵瑾这一觉初时好眠,等到后面,便来了一连串光怪陆离的梦,她挣脱着要抽身,搐动一下惊醒了过来,喊道:“阿珩!”

秦惜珩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回话,“我在这儿。”

赵瑾听到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梦境,她缓了一口气,环抱住了秦惜珩的腰身。

“梦魇了?”秦惜珩温声问她,“怎么吓成这样?”

赵瑾抱着她,过了许久才说:“没什么,只是梦而已。”

秦惜珩给她擦了擦额上新冒出来的汗,又拿起蒲扇挥动,道:“阿芮刚刚来了一趟,似乎是邑京那边有新的消息了。”

赵瑾拆了竹筒展开字条看完,道:“邑京的风向一天一个样。”

秦惜珩也跟着看了,道:“政改历来都是一场风雨,只是不知朝廷这次的新政能够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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