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吸引力是不是不如一顿饭。

宋呦鸣选的餐厅看着不像随便选的，环境很清静，用餐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房间里是檀木的幽香，菜色很清淡，但味道是很好的。

“到一个新地方吃点清淡的，不容易水土不服。”宋呦鸣说，“你明天还要出去，需要摄入点能量。”

“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趣，像个老古板。”孙食野回想起小时候，觉得自己有时不爱搭理对方也是有原因的，小孩子嘛，谁会喜欢跟那么闷的人玩。

不过，她现下却不是真的觉得对方无趣，反而有种很细腻的妥帖，就像柔软的温泉水，可以缓缓流进人心里的那种。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明天还要出去？”孙食野感到惊疑，明天的确还要去一趟那个公司，虽然那团队的几个人嘴上凶巴巴的，但今天交流下来，意外的单纯可爱，现在还能那样没有功利心的人，也是熊猫一般的存在。

即便没有上司的威逼利诱，她也想尽可能的给对方最有利的选择。

如果这样一个团队因为利益厮杀而被牺牲掉，会很可惜。

商业战场上多的是得不到就毁掉的人。

她的思绪不由地转到工作的事上，瞬间忘记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正在约会，问完问题不等人家回答就开始放空。

宋呦鸣很无奈，“你是不是忘记你的女朋友坐在对面？”

孙食野被这声音拉回来，“什么女朋友？谁说过你是我女朋友了。”

宋呦鸣：“你自己亲口说的，难不成下次你说话我还要录音你才承认？”

孙食野拿着筷子在自己的空碗里捣着空气，眼睛瞥向别处，“既然都有女朋友了，那也没必要参加那个节目了对吧？”

以前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可现在居然会总是惦记着那一丁点的事不放。

甚至在飞机上的时候，她还想起了小时候在学校的那一幕，她耿耿于怀了那么多年的一幕。

宋呦鸣可是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住沈让，那么单纯炽热的初恋，她万一比不过呢？

孙食野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感情上患得患失，她以前对恋爱脑是最嗤之以鼻的。

“怎么会没必要。”宋呦鸣说，“我还有没做完的事。”

“什么事？”孙食野眉头不自控地皱了一下，还能有什么事需要在节目上做，不会是还舍不得离开吧，不容易在节目上碰到初恋情人。

她分明不想那样想，可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宋呦鸣：“我还没有机会当众跟你告白。”

孙食野懵了一下。

“什么当众告白？我又没要你……”她声音越来越低。

可是如果宋呦鸣这样做了，至少她在某种程度上，就算赢了沈让吧。

她将脑袋里这种想法甩出去，为什么总是要争个输赢呢，这样真讨厌。

“你不是很在意别人？”宋呦鸣说，“在意我对别人很主动。”

“你都说是别人了，我什么时候在意过？”孙食野嘴是很硬的，但脸颊上泛起的红色出卖了她。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你占为己有，才犯了一个愚蠢的错。”宋呦鸣意外地直接，“从我喜欢上第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一辈子只有这一个人。”

一辈子只有这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孙食野怔怔地看着宋呦鸣，好像明白了，又好像很不明白。

宋呦鸣看着孙食野的眼睛，在这一刻，她总算敢将压抑在心中那么多年的话告诉她最想告诉的人。

“我喜欢一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喜欢得快要疯了，可是她好像并不喜欢我，还很讨厌我，我嘴巴很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更害怕告诉她之后，她更讨厌我。”

“后来我想，只要她没有喜欢的人，我就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管她喜不喜欢我。”

“但有一天她告诉我，她要谈恋爱。”

宋呦鸣眼中是不加隐藏的悲伤与落寞，“我嫉妒极了被她喜欢上的那个幸运儿。”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说不定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宋呦鸣弯了一下唇角，“我可以毫不愧疚地踢开碍事的小石子，但却没想到，也同时踢开了你。”

孙食野整个人如同被咒语定在那里，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宋呦鸣是这样想的。

震撼已远远超过其他任何情绪。

房间里忽然安静极了，静到耳朵都有点难受。

不知过去多久。

“不是的，你是很好很好的人。”孙食野终于开口，“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怎么会好到傻乎乎地自己一个人伤心难过却还是喜欢着另外一个真的很傻的人。

宋呦鸣继续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和另外一个人牵手拥抱。或许你不相信，但如果最终也没有让你喜欢上我，我大概会孤独终老，永远不会知道，与一个人牵手拥抱接吻竟会每分每秒都那样悸动，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孙食野：“所以，你跟沈让没谈过恋爱啊？”

“你说呢？”宋呦鸣反问。

孙食野：“就算谈过也没有什么，有个初恋怎么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翘起的唇角骗不了人。

谁不希望自己是唯一一个被恋人放在心上的人。

而且是从年少时就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宝贝。

这样巨大的喜悦，让她感觉自己飞上云端，仿佛长了翅膀一般，比小鸟还要自由雀跃。

宋呦鸣点了一下头：“看来是我多余了，我以为自己有一个初恋会让你不开心，既然这么说，那我还真有一个，不过不是沈让。”

“那你刚才是在骗我了？”孙食野一下急了，“是谁？”

宋呦鸣：“你明明很在意。”

孙食野狠狠瞪着对面的人：“你在耍我玩吗？”

宋呦鸣：“是真的有。”

孙食野瞬间跟查户口一般：“是在国外认识的吗？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男的还是女的？现在还有没有联系？联系方式删掉没有？”

宋呦鸣：“是在国内认识的，中国人，是个女生，现在应该还有联系，联系方式删掉了，但是又加上了。”

孙食野听了半天，眯眯眼睛，这说的不还是她吗？

坏家伙。

宋呦鸣起身，霸道地将孙食野的椅子转到自己这侧，凳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吱——”的一声。

她半蹲下来，握住孙食野的手，另外一只手描摹过对方的眉峰，无比珍惜，抚着那朝思暮想的脸，“孙食野小姐，可以和我交往吗？无论贫穷，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都不能将我们分开，一生一世，永远不离不弃。”

孙食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名字可以被一个人叫得这样好听，她从小就觉得，食野食野，就像是随时要去吃野菜。

但如果是和宋呦鸣连在一起，就是最浪漫的诗经，仿佛天造地设。

她们本就是两小无猜。

只是兜兜转转了许多年才转回来。

哪怕此时此刻如此美好，她也忍不住吐槽：“什么贫穷富贵，不离不弃，这是结婚誓词好不好。”

宋呦鸣：“如果你这么渴望，一步到位也不是不行。”

“谁渴望了，你不要太自恋。”孙食野皱皱鼻子，“可是你先喜欢上的我。”

她有点洋洋得意，这样就算又赢一次了。

宋呦鸣：“嗯，毕竟你那时候还有喜欢的人，还想着要跟人家谈恋爱，后来人家还天天给你送早餐，天天煲电话粥，是吧？”

孙食野：“我那都是瞎编的，我就是想气气你，我对谈恋爱才没兴趣呢。”

她虽然不想让宋呦鸣得意，却也舍不得再气这家伙，如果想想几年前的小宋呦鸣，简直就是个小可怜。

要是现在的宋呦鸣不喜欢她，她也会一样伤心难过，切身体会过那样的忐忑和不知所措，就愈发心疼曾经历过这些的人——更是她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