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就地成婚(89)
她发现能供她藏身的有三处地方,床底,衣柜,木头箱子。她想了想,觉得衣柜和木头箱子有被江无厌打开的风险,最终掀开软帘,躺在了床底下。
这床够高,她躺下去还算宽敞,除了地上有点过于坚硬冰凉,就没有别的坏处了,侧过头,还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穆清辞往里侧挪了挪,平缓了下呼吸,随后取出一粒丸药咽下去。这药会让她昏迷三个时辰,呼吸也会变得微不可闻。只要江无厌不趴在地上看,就绝不可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屋里一片寂静,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渐渐小了起来,很快,意识就陷入一片虚无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清辞才从黑暗中醒来,眼睛盯着头顶低矮的床板,缓了会,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江无厌的床底下躺着。
她瞬间清醒过来,屏住呼吸,小心侧过脸去,一点声音也没发出,认真地看向床外面的屋子。
屋里很黑,她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听到一个轻微的呼吸声,在附近轻轻响起来。她顺着声音看过去,猛地见到床尾处,对着她脚部的位置,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脑袋轮廓贴在那里。
当她看清那瘦瘦小小的脑袋上面,于黑暗中凸显出来的一双眼睛时,心脏猛地剧烈跳动起来。
第79章
那人看见穆清辞,眼里惊疑不定,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要惊叫出声。
穆清辞后背已是出了一层冷汗,只怕这人叫破自己藏身在江无厌床下,叫她功亏一篑。
好在那人睁着眼睛,紧紧盯了穆清辞,终究没有出声,甚至连乱了一瞬的呼吸,也迅速变得平缓无声。
穆清辞眼看着那个脑袋往上移去,消失在床尾,黑暗中,有两只模糊的脚慢慢从床边走开,接着便是极细微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穆清辞早就将呼吸屏住了,清晰地听到胸腔里的心跳,一下一下地,越跳越快。接着,一个笃定的念头在脑海里升起来——刚才俯在床尾看她的那人,是江芷姌!
这深更半夜的,江芷姌出现在江无厌房中,决计不可能是江无厌喊她过来的。若真如此,看到她藏在床下,江芷姌早就喊将出来了。
穆清辞凝神思索,难道江芷姌过来这里,也是跟她一样,想要来杀江无厌?可是江芷姌应该不是江无厌的对手,哪怕是趁他沉睡偷袭,也要确保一击得手才行,这实在是过于冒险。
鸳鸯虫已经扣在了穆清辞手心,她本想操控此虫爬到江无厌床上,趁他沉睡之际让虫子从他鼻孔中钻进去,再用阴阳傀儡戏操控他。
可眼下突然冒出个江芷姌,她不清楚这人的打算,只能暂时按耐住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摸清房中的情况再动手。
她竖起耳朵,正要仔细听房里的动静,忽然听到头顶上响起一道沉沉的声音,“谁在我房里?”
这声音一出来,穆清辞瞬间呆住,心里一颤,江无厌竟然醒过来了!
江芷姌根本没发出什么大的动静,也能将他惊醒,这人未免太过敏锐了一些。
穆清辞在床底下躺了半天,身体早给地上的凉意浸透了,蜷缩的手脚僵硬发麻,只想要动上一动,松泛一下筋骨。
可此时此刻,她恨不得自己是个死人,只盼江无厌不要发现她的存在,一边又替江芷姌担着心,一边又怕她供出来自己,实在是煎熬。
房间里一片死寂,一阵窸窣声响后,穆清辞看到一双脚落在床前,踩上了鞋子。
她这时才听到江芷姌的声音响起来,微微颤抖着,“父亲,是我。我办事不力,不能叫父亲满意,特来向您请罪。”
江无厌坐在床前不动了,一声讥笑,“这几天没见你,我还当你已经死了。半夜三更地来向我请罪,是想我亲自了结你吗?”
穆清辞听得一阵心惊,简直不敢相信这时一个父亲对女儿说出的话,他果真如此憎恨江芷姌,甚至想要她去死!
“父亲……”江芷姌的声音近乎哽咽了,“你当真如此恨我?”
“嗬嗬,”江无厌丝毫不动容,反倒是冷笑了两声,“你来我房里,究竟想做什么?再不说实话,我立时将你当做小偷打死。”
穆清辞听江无厌的口吻,实在是阴森的可怕,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身上血液刹那间冷了下来,手脚一阵发麻,好像扎了无数根密密麻麻的刺,她咬紧了牙,根本不敢动弹。
江芷姌却在这时提高了音量,听不出害怕来,“父亲,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我命不该绝,又被人救了回来。你现下若是杀了我,明日,穆清辞并非皇子而是皇女的消息,就会送到李岩将军的手中,只怕你也不想吧!”
死寂……一阵漫长的死寂……
穆清辞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了,倒是江无厌的喘息越发急促沉重起来,他摁住床沿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强大的内劲几乎要把床栏掰下来。
“我来,不过是想找逝颜丹的解药。只要父亲肯答允我,我绝计不会坏了父亲你的大事。”
虽然江芷姌的声音是有几分苍老的,但语调却算得上柔和。可穆清辞却听得胆战心惊,这分明是对江无厌的威胁。
一旦给江芷姌解了毒,恢复了她惠妃娘娘的身份,江无厌岂不是要受制于她?江无厌绝不可能允许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人活着。
只是江芷姌还算聪明,来此之前做了安排,叫江无厌一时之间竟不敢动手杀她。
江无厌缓缓开口,“我的好女儿,并非我不想给你解药,只是……我用毒,从不在手里留解药。你就是将我房间翻过来,也找不到。”
“那……那千依百顺甘露,也没有解药?”江芷姌有些急了。
穆清辞听到这话,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受,紧咬着的牙泛着酸意。她如何能想到,来江芷姌冒险来这里,竟然是来替她找解药。
江无厌却是大怒,“原来你是想帮穆清辞恢复记忆,好和一起她来对付我!”
一道劲风声响起,穆清辞外侧的衣衫都被吹动起来,随着江无厌的起身,沉下来的床板猛地一轻,她衣衫也迅速落了下去。
接着,就是砰地一声巨响,听起来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了衣柜上。
穆清辞忧惊不已,忙借着这声音掩盖,翻转身,往床外面爬出去,往衣柜的方向一看,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软绵绵地靠坐在衣柜前,脑袋耷拉了下来。江无厌束手站在那里,身上衣衫鼓动。
穆清辞只觉得心惊,难道江芷姌就这样被江无厌打死了?
好在很快,江芷姌就将脑袋抬了起来,声音更加虚弱了,“你就不怕……不怕李岩将军知道……”
江无厌冷声道,“你在这里,左不过就认识那几个人,我等会就去将她们都杀了。倒时候,还有谁会替你传信?”
江无厌这番话说得轻巧,听在穆清辞耳中,却是残忍得可怕,她几乎想能想见他嘴中弥漫出来的血腥气息。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屋里的光线不再像之前那般黑暗。
江无厌看着被他一掌打成重伤的江芷姌,并没有再动手,而是扔了把匕首在她脚边,“你毕竟是我女儿,我不杀你,你自我了断吧。”
穆清辞瞧着江芷姌将那把刀捡在手里,慢慢举起来,对准自己的咽喉,下一瞬,她便调转刀柄,再度跃身起来,朝江无厌刺过去。
穆清辞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若是江芷姌偷袭失败,自己必定要暴露行踪,倒不如趁此机会拼上一拼。
想到此处,她立刻从床下面爬出来,伸手拿起供桌上的青玉文王像,看着背对她的江无厌,瞄准他的后脑勺,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