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她一心向道(128)
崖壁下有一处山洞。
山洞内,阿兰见宁安过来,连忙跑过去扶住她。
“怀黎,刚刚吾传音与你,你......”
“来不及了。”宁安捂着腹部,那里从衣襟下透出暗红,很快晕出鲜明的血迹来。她哑声打断阿兰的话:“刚刚要不是躲得快,想必我如今就在那雪狐的肚里了。”
“......也是。”
阿兰撅嘴,将她扶到一旁后,精致的脸庞透出不解和愤懑,“明明是它的孩子先来偷袭,如今它来寻仇,反倒像是你我的罪过。”
闻言,宁安摇头失笑,没说什么。
刚刚的生死刹那,她竟然想起了时生。
就在两个月前,与那人屋内亲密时,师尊亲手将红绳系在了自己手腕上。
——“师尊,弟子还未回礼,这又是什么?”她故作不知,恶劣至极。
——“...是我的心意,你送我,我也要送你。”身下的人发丝散乱,红着脸,抿唇给自己带上,耳垂几乎要滴血了。
心意。
宁安想,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掉这红绳了。
但明明柔情蜜意未散,师尊却转身跑去月明宗,不再见她,也躲着她。
思绪回笼,安静的山洞内,宁安忽而开口问道:“阿兰,你说那雪狐头上的桑云花好看么?”
阿兰睁大眼睛,点头肯定:“好看!”她扯扯嘴角,微笑补充:“不过,那可是雪狐的命门死穴,你我只可远观,难以亵之——”
“桑云花清香袭人,可存万年不枯。”宁安面无表情,“我想摘下送给师尊。”
阿兰听了,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
“......有病。”
有道侣的修士就是不一样,不像她们剑灵,独身千万年也不觉孤独,更妄论记挂着送旁人花。
“...那也得先困住雪狐吧?”阿兰没好气道。
“生死剑意有回溯之效,如果我达至大成,便可以跳脱境界的压制,困住雪狐一瞬,足够你我斩落桑云花,灭杀其主。”
宁安找了个干静的地方坐着,倚着岩壁歇息疗伤,垂睫阖眼。
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她在天门遇到了无数妖兽。
不说境界较低于她或者与她持平的,就是忘魄境初期的妖兽,宁安都碰到过十几只。
那小雪狐便是其中之一。
因生死剑意已达中阶,她数次大败忘魄境初期,越修为境界斩杀妖兽。
但此时此刻,已经可以化作人身的雪狐实在太为强大,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雪狐最记仇,不死不休。
宁安根本不可能避开它走出天门。
“若要走出极东山脉,身为此处妖兽之主的雪狐必须杀。”她忽而睁眼,琥珀色的眸子一片冷冽寒意,“阿兰,我要在此处闭关半月,悟生死,破困局。”
山洞内,阿兰闻言坐在宁安身旁,几瞬后突然化作红光融入荡尘剑。
“那吾守着你的肉身。”她闷闷地说。
第115章 天门
聚才大会前三天,齐鸣阁按照旧例派修士据守木城城门,除了在城内居住的百姓和参与大会的宗门弟子,其余凡人皆不可入内,只有大会当天才能进城。
“抚书!”
城门口,玉冠束发的浅洺面容清俊秀雅,正站在一商贩木摊前,捏着一个碧玉簪挥手唤道。
姜抚书闻声向身旁男修投去歉意的目光,便在他不舍的视线下走向浅洺身边,背影没有一丝留恋和迟疑。
“子七,你唤我?” 她站定,抿唇问道。
“嗯。”浅洺见人过来,笑着点头,抬手就将挑好的簪子在姜抚书头上比了比,挑眉开口:“挺适合你的。”
“簪子...”
还没等说完话,眼见浅洺就要把簪子往自己头上插,姜抚书面色薄红地退后一步,却还是被她得逞了。
“躲什么?”浅洺收回手,倚着一旁的朱墙,上下扫量了她一眼,赞道:“这淡绿长罗衫极适合你,配簪子正好。”
姜抚书抚簪低眉,忽而启唇轻问道:“为何送我玉簪?”
浅洺指了指她腰间悬着的玉牌,倾身笑道:“你的生辰便是今日,这都能忘记不成?”
生辰?
闻言,姜抚书面露怔色,她自然没有忘记今日是她的生辰。
不过在修仙界,修士年岁长久,鲜少有过生辰的。
“......未忘。”姜抚书勾唇,对面前的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然后摇头解释道:“不过修士很少庆生,时间久了,生辰便也成了普通日子,没什么特别之处。”
浅洺听了,利落地走到她前面引路,抬眼左右瞧着周围的建筑,过了一会儿才低头道:“...原来如此。”
“不过今日不同了。”姜抚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传来。
她将玉簪珍而重之地攥在手心,语气极轻极缓,“料想...今后每年过生辰,也别有一番兴味。”
前面的人自然没领会到这句话里不自觉流露出的情意与企盼,只是嗯了一声应道。
曾有人言,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说起这姜抚书的身世,也颇有些可道之处。
姜抚书出身修仙界的世家大族,族人为了巩固自己在天青郡的地位,将自小显露修仙天赋的她送进宗门,从此靠着她的声名庇护,愈发权势巩固,子嗣连绵。
但修士和凡人相隔天堑。
自姜抚书进入天青宗以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亲友一面。
究其缘由,不过是五郡中心繁华处都是大宗门的统辖地界,在修士面前势微的凡间贵族只能望而却步罢了。
且宗门修士的外出被严格限制,没有师命,不被允许修士随意下山访亲,姜抚书性子内敛,若无重要事由,根本不会向太明仙尊请令回家。
......
“子七,你来过木城?”
看着熟门熟路走进一家酒楼的浅洺,姜抚书忍不住问道。
“找个僻静点儿的位子,多上些你们这儿的招牌菜。”浅洺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她将一包银钱扔给满面笑容赶来迎客的店小二,继续道:“好友生辰,别忘了来碗长寿面。”
那店小二弯腰道了声,“哎,客官放心,这就和小的来。”
二楼有屏风阻隔,最为僻静安然。
店小二边引着她们去往一处角落,边问着一些饮食上的忌讳。
落座待佳肴,看着对面目露不解的姜抚书,浅洺这才好似想起之前的问话,挑眉笑道:“这是我母家,我母后生在木城,也...死在木城。”
闻言,姜抚书脸上诧异之色未散,竟有人硬生生踢开屏风闯进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来人话里凶悍恶劣,“哪个不长眼的,占了我天机宗的位子——”
.
夜晚,寒星如雪。
十几天的时间里,姚月一直在子时找白以月练剑,
今日,后者终于取得了来之不易的险胜。
白以月看着手中瞬间变作银剑的玉簪,忽而轻笑一声,低眸道:“我忘了,比起玉簪,那人更喜赠长剑。”
她收回搭在姚月肩颈处的寒刃,抬眼道:“你让我三招,输了,不后悔么?”
姚月见状,无所谓地理了理散乱的衣襟,随之慢悠悠走到石凳处坐下,弯唇轻声道:“这剑,本就是师尊留与你的,如今只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那我便却之不恭,收下了。”说完,白以月坐在她对面,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泛着白。
静了一会儿,她开口转变了话头,也扫去几分沉郁之色:“后天便是聚才大会举办的日子,你我要早做准备,去往木城观战。”
说到这里,白以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兴味道:“昨日,本尊听说木城一家客栈有人闹事,被你天青宗的弟子打的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