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酒行(144)

作者:吕不伪 阅读记录

因沈瑾白受伤未愈,因此这一路上她只是坐在车里,一言不发。陈广峻实在是担心沈瑾白,便央求蒋沅儿时常跟在车里看着她、照顾她,蒋沅儿自然是一口应允。可沈瑾白似乎是不领这份情,每次蒋沅儿要给她换药时,她都把身子一扭,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蒋沅儿知道,沈瑾白多半是不想让人看到她锁骨下的刺青。那是一朵开得热烈的鲜红的花,蒋沅儿叫不出名字来,但那朵花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辉。蒋沅儿能猜出来,这多半是萧非为她刺上的,不然沈瑾白这样的名门出身的小姐,身上怎么可能有刺青呢?

沈瑾白的确很在意这刺青――她现在恨不得把这那一块皮扒下来丢掉,把萧非留给她的东西彻底丢开。那小魔头,不仅给了她香囊兵器这样的身外之物,不仅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大块地方,还在她身上也留下了永远无法消除的痕迹。一想到这里,她便又是气愤、又是感慨。

“也不知那小魔头现在如何了?”沈瑾白一边给自己换着药,一边想着。

可一想到那小魔头,她上药的手便不由得一顿,随即便开始止不住地发颤。“怎么又在想她?”她狠狠捏紧了拳头,“怎么又在想她!”

她不想再想她了,可她偏又止不住地想她。

“等忙起来就好了,”沈瑾白这样安慰自己,“等我没心思再想她的时候,就好了。”

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几人终于到了徽州。正是严冬腊月,徽州出奇的冷,几人便又换了几身厚棉衣。沈瑾白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紫镜留下的襄宜谷的药的确有用,她的伤口迅速愈合,只是还留下了一些疤痕没有消掉。

一进徽州,几人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只是因徽州是北斗庄的地盘,陈广峻恐怕生出不必要的是非来,便特意寻了一家不起眼的寻常客栈住下了。但陈广峻只是解释说:“钱不够了,所以委屈诸位了。”

沈瑾白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无非是因为她被萧非诓去连破三阵的缘故。只是不曾想,这不仅影响了她自己,还影响了她的同伴,所有人陪着她提心吊胆,在江湖上犹如过街老鼠一般,生怕被抓住喊打。

那小魔头果真为她惹出了不少事。

“我们明日便先出去找人吧,”晚饭后,几人聚在陈广峻的房间里,听他说这次的任务,“这次六扇门给我们的任务明晰多了,一个男子,三十出头,中等身材,不会武功,脖子后有青色胎记,左脸有痣,家境一般,所以他衣着打扮可能相对朴素,大概是半年多前流窜至此。”

“还真是明晰多了,”季陵在一旁的窗子边上靠着,“除了脖子后有青色胎记这一条,剩下的几乎标志满大街的人几乎都能对上号。”

“可青色胎记这一条也不好办,”蒋沅儿说,“如今天冷了,人人都换了厚衣服,脖子都捂得严严实实,这要怎么找呢?”

陈广峻叹了口气:“但总比上一次那样只给了个玉佩的线索好吧。”可他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发起牢骚:“六扇门也不知在干什么,发个任务都藏着掖着。就算是机密,可我们这些捕头又不会轻易走漏消息,却连我们都要瞒着。”

“没有名字吗?”沈瑾白难得地开了口,问着,“长相家境都写了,却只是没有名字?”

“是啊,没有名字,”陈广峻说着,干脆直接把那纸条放在桌上任他们察看,“什么都有,就是没名字。”

“看来是存心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是谁。”沈瑾白说。

“也没有说这人犯了什么事,”蒋沅儿说着,抬起头来,皱了皱眉,“你们六扇门每次发任务时都这样吗?我从前在九江城时见到的追捕文书,都是会直书犯人所犯之罪的。可上次在岳州,六扇门就没说清李伯犯了什么事,这次又没有说清楚。”

陈广峻有些惊异:“你认得字?”

蒋沅儿笑了笑:“我以前怎么说也没干过什么好事,自然也会多同那些犯人打交道。别的字不怎么认得,各类通缉文书、罪状上面的罪名,我还是认得的。你这纸条上,我可是一个熟悉的字都没看见。”

陈广峻一笑,又道:“等稍稍安定一些,我便教你认字。你这样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学会的。”说着,他把那纸条又收了起来。

“那多谢你了,陈公子。”蒋沅儿连忙道谢。

陈广峻见蒋沅儿看着他笑,微微出神,又忙移开了眼睛。他清了清嗓子,对屋里的人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明天出去打探消息……两人一组吧。”陈广峻说着,又看了沈瑾白一眼,道:“表妹,我和你一起。”

“好。”沈瑾白应了一声,心里不禁有些烦躁。她知道陈广峻是担心她一个人在这徽州城里转会闹出什么事情,可她却也十分讨厌这样被所有人关照的滋味,仿佛她现在是个行动不能自理的人一般。

“还有事吗?”沈瑾白问,“没事我就去休息了。”

“没有了,”陈广峻忙道,“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记得喝药换药。”

“嗯。”沈瑾白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提着剑起身走了。她回了她自己的屋子里,把门一关,拿出酒囊一连喝了几大口酒,几乎把那酒囊里的酒饮尽,这才去洗漱。

洗漱之后,她便躺在了床上。她并没有喝药、换药,她只是想尽快入睡。清醒的时候她会满脑子都是那小魔头,那个娇小的身影在她眼前乱窜个不停,让她心烦。

既然清醒时很痛苦,那便让自己不再清醒。这种时候,酒真是个好东西。

她想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可这一次,她却还是失算了。

以往她睡得很沉,就算做梦了,醒来之后多半也会忘得一干二净。可这一次,她的梦是如此的清晰。她又梦见了那小魔头,梦见二人仍在襄宜谷,在她的小木屋里。

她被绑在椅子上,衣襟大开,而那小魔头就坐在她身前,低着头看着她的胸前,手里还拿着东西在她身上擦拭着。她以为这小魔头又在给她刺青,气得当场破口大骂,恨不得立马腾出手来,将自己身前那层皮刮掉。

可那小魔头一抬头,她却不由得又愣住了。这小魔头泪水涟涟,眼睛已经哭肿了。沈瑾白这才发现,她不是在给她刺青,而是心疼地看着她身上的伤,为她处理伤口。

“你……”沈瑾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开了口刚要说话,却又见那小魔头伏下头去,在她胸前伤口上轻轻吻了一下。

“你别作贱自己了,我会心疼的。”那小魔头说。

听了这句话,沈瑾白忽地从梦里惊醒,坐起身来,气喘吁吁,惊魂不定。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噩梦,彻头彻尾的噩梦。

“痴心妄想,痴心妄想!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她!”她想着,气得狠狠地捶了几下自己的腿。

罢了,一定是因为太闲了的缘故。天已经亮了,她要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了。

于是,当陈广峻早晨去叫沈瑾白一同出去打探消息时,他惊讶地发现:沈瑾白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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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做了个春梦。醒来后的小白:我做噩梦了。

第104章 宣泄

原来,沈瑾白被那一个噩梦搅扰得怎样都睡不着觉,只好起床洗漱,在天微微亮时就出了门。她需要做一些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再没心思去想萧非。

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她便在这空荡的大街上游荡着、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天终于亮了起来,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卖包子的铺子开了张,热气腾腾的包子出了笼,喷香扑鼻。沈瑾白便到了包子铺前,买了几个包子,坐在店铺里吃起了早餐。

“姑娘,你这起得真早,”时候还早,包子铺里也没什么人,那包子铺的老板便过来同她聊天,“看你不像本地人,来这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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