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酒行(155)

作者:吕不伪 阅读记录

沈瑾白听了,便把剑收回剑鞘,又悠悠地问:“那你方才为何隐瞒不报?”

那老头儿听了,一时有些为难。他先看了看左右,然后才又低了头,悄声对沈瑾白道:“实不相瞒,昨日忽然传出消息,说城里有个小娘子来寻她夫婿,长相就是你们要寻的人。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正在这里议论着呢,就有人突然来此,给了我们钱财,要求我们谁都不能提这事儿,不然啊,只怕有苦头吃了。”老头儿说着,用手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来的是谁?”沈瑾白又忙问。

这老头儿摇了摇头:“不知道,没见过。”

“嗯?”沈瑾白一挑眉,她怀疑这老头儿又在装模作样。

这老头儿也意识到自己让沈瑾白起疑了,连忙道了一句:“我发誓,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来人长得凶神恶煞的,以前从没见过。”

沈瑾白听了,又回头看了看几人,这才对这老头儿道:“罢了,你忙你的去吧。”

老头儿听了,连忙道谢,又躲到了自己屋里去,再也没敢出来。

沈瑾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刚要再说话,却见萧非这一会儿已经喝了小半壶酒了。她看见萧非还要再倒酒,连忙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沉着脸道了一句:“你不怕死啊!”

萧非歪着脑袋看着沈瑾白,她的小脸红红的,也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酒意所致。“怎么?关心我啊?”她轻笑着,反问了一句。

沈瑾白见了,便收回了手,骂了一句:“你寻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她便仿佛当这事完全没发生过一般,对着蒋沅儿和陈广峻分析着:“我们要找的人的确曾经出现在这里,但只出现了几天,有人给了他们封口费,让他们不许外传。”

“给封口费的人,可能是我们要抓的犯人的同伙,”陈广峻说,“只出现了几天,便引得人来给了封口费,只怕这背后藏着大势力,也不知这次的犯人究竟做了什么事。”

“而且很可能这些人还在盯着我们,”蒋沅儿警惕地说,“我总感觉,我们正被人监视着。”

她说着,目光不住地逡巡着四周,观察着一切可疑的动静。一阵冷风吹过,在这断壁残垣上盘旋着,呜呜的风声是那样的凄凉可怖。

“依我看,如果真是被人监视着,也挺好的,”萧非喝了一口酒,道,“我们只要抓住了监视我们的人,不就有线索了?”

“也是个办法,”蒋沅儿说,“但监视我们的人就潜藏在普通人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而且,只怕他们身上还有些功夫……刚才那人,跑得太快了。”

“这样吧,我们几个人也分开打探消息,”沈瑾白说,“以自己为饵,看看谁会上钩。”

“也好。”陈广峻说着,便站起身来,可却又有些不放心地看向了蒋沅儿。想了想,他又提议道:“不如我们两人一组吧,有个照应。”

“随你,”沈瑾白说,“反正我一个人。”

说罢,她便拿起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非见了,知道她在躲着她,便轻轻叹了口气。她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才对蒋沅儿和陈广峻道:“沅儿姐姐,陈大哥,你们先走吧,好好享受只有你们两个的世界。”她说着,眨了眨眼睛。

“别闹,”蒋沅儿说了一句,又问,“你怎么办?”

萧非听了,只是撑着下巴,望着沈瑾白离开的方向:“我没事的,你放心吧……你看,她都这般放心我一个人呢。”

蒋沅儿见她一心都在沈瑾白身上,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和陈广峻对视了一眼,便起身走了。

几人都走了,这一桌只剩下了萧非一人。她先拿出了自己的葫芦,倒出了一粒药,扔进了嘴里,又拿起了刚刚斟好的酒,就着酒水将这药冲服了下去,然后,她才站起了身来,去敲了敲那老头儿的房门。

“老人家,”她娇声唤着,“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那老头儿听见她的声音,表胆战心惊地探出了个头来,问:“怎么了?小娘子?可还有事吩咐。”

萧非微微一笑:“我觉得,你刚才好像又说谎了呢。”

那老头儿听了,连忙叫苦称冤,只听萧非又道:“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来找你们帮着掩盖踪迹,他会选择用钱封口吗?只怕,威胁你们一顿,你们便什么都不敢说了吧?何必要一边威胁,一边花钱呢?”

那老头儿忙道:“可千真万确,那人的确给我们钱了。”

“真的嘛?那你把钱拿出来给我看看啊。”萧非挺着肚子叉着腰,说。

那老头儿听了,叹了口气,便回房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手绢裹着的一包东西。他把这手绢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里面是一包碎银,加起来,可能也就二十两。

“就这些?”萧非说着,抓起了其中一块银子。那银子是这些被剪断的银子里最完整的一块,她拿着这银子左看看又看看,终于在那银子下发现了一个模糊的印记。

“就这些?姑娘,这些银子,够老朽一家用上一年了!”那老头儿说着,眼睛只看着萧非手里的银子,又悄悄抓住了萧非的袖子,生怕她拿着银子就跑。

“哦,这样啊,”萧非放下了这块银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忘了这回事了。”

说着,她又提醒这老者,道:“快把银钱收好吧。还有,记住了,今日我们问你话的事,你可一定不要外传哦……因为,我现在也猜不出来,这背后操控之人究竟是谁了。”

用带着北斗庄印记的碎银收买村民,实在是奇怪。若真是北斗庄出手,只怕早就威胁了事了;就算北斗庄一时脑子进水要用钱收买,可北斗庄财大气粗,只怕不会用这些寒酸的碎银。

处处都是矛盾。

那老头儿忙收好了碎银,又懵懵地点了点头。可再抬头时,萧非已不知哪里去了。

沈瑾白在这荒村里游荡着、询问着,可这村子里的人的嘴一个比一个严。她已经拿着剑威胁过一个老头儿了,总不能把这些人挨个威胁一遍,因此,竟是一无所获。

但还好,有人跟着她。

她在路上行走之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鬼鬼祟祟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极碎,但听起来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因为这人还努力着让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没有那么大,时走时停,完全没有节奏。

沈瑾白听见这声音,终于忍不住了。她一个后翻拔出剑来,便跃到了那人背后,把剑架在了那人脖子上。可刚到跟前,她便不由得一愣,随即又有些恼怒。“怎么又是你!”沈瑾白问。

跟着她的人是萧非。

萧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跟着你嘛。说起来也是缘分,我出来也没走多少路,就看见你了。我又怕你烦我,只好偷偷地跟着你了。”

沈瑾白见萧非如此,着实有些无奈。她收了剑,又丢下了一句:“别再跟着我了。”说罢,便抬脚向前走。

萧非见了,便又忙追了上去,在沈瑾白身边说道:“可我刚才又有了发现,你不想听一听吗?”

“有话就说,不要吊人胃口。”沈瑾白听起来极其不耐烦。

“我才不会吊人胃口呢,是你最喜欢吊人胃口,”萧非轻笑着,又晃到了沈瑾白面前,道,“你忘了,每次在床上,都是我求……”

“住口!”沈瑾白恼羞成怒,忙喝了一声,又一把捂住了萧非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惊人之语。

萧非嘴里又发出了抗议的“呜呜”声,沈瑾白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便松开了手。可刚一松开,她便又听见萧非道了一句:“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你……”沈瑾白气得刚要说话,却不由得又愣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萧非见沈瑾白如此,便也忙收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忙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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