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酒行(190)

作者:吕不伪 阅读记录

季陵见状,便知她想歪了,忙道:“你别多想,孟子钟是带着人逃出来的,他如今已和孟家断绝关系了。”

原来,陆惟在石从风离开后,依旧没放弃盯着韶云派这块肥肉。孟家是商人,比石从风更好说话,当初陆惟只是许了些蝇头小利,便说动孟家让韶云派跟着北斗庄去攻打襄宜谷了。只是当时的孟子钟并不知情,又拗不过家里,只好听了。

前不久,孟子钟回了湘地,正要追查石从风逃脱一事,却又遭到了孟家的施压。他这才知道,孟家早和陆惟有了联系,甚至连石从风也是孟家放出去的。孟子钟知道以后,自是勃然大怒,特意回家和孟家长辈理论了一番,却不想竟被孟家幽禁了。而在幽禁期间,他偶然得知,孟家和陆惟还有些联系,并且陆惟要孟家和韶云派发誓效忠自己。

孟子钟得知以后,自然是不愿的。他一不愿自己成为孟家在韶云派的傀儡,二不愿韶云派彻底成为孟家私兵。于是他抓住了机会,终于在某一日晚上,同韶云派其他弟子里应外合,逃了出来。

如今孟子钟带着韶云派来京城,是为了找陆惟要个说法的。毕竟他们从前从未和陆惟打过交道,也不知陆惟想做什么,更不知陆惟如何盯上了韶云派。韶云派身为江湖一大门派,岂能被陆惟这样一个官宦人家的公子摆布?他们如今来,是为了维护韶云派声威的。

可他们没想到,好容易赶到城里,城里却戒严了,街头四处都是护城军,韶云派成群结队地出去,总是能被拦住盘问,实在是不方便。也就是在此时,他们又和季陵见面了。

“韶云派如今还住在城东的客栈里,我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回来和你们商议之后,再做定夺。”季陵说。

萧非听了,便道:“如今韶云派来了,若能帮我们,我们也不会太艰难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季陵说着,又道,“对了,还有一事,陈兄的去向有线索了。”

“怎么说?”沈瑾白忙问。

季陵答道:“我们今日问了好几个乞丐,他们说正月十五当晚,看见有人拖着个麻袋进了翡翠馆。”

“翡翠馆?”萧非疑惑地问着。

“那地方本来只是做玉石生意,是陆家的亲戚在打理,”沈瑾白解释着,“但之前有传闻,陆远在翡翠馆里养了个唱的,后来渐渐地,这翡翠馆也不开门了,没人知道这里面情况如何。”

季陵道:“想来是养外房是假,把翡翠馆改成了豢养杀手、囚禁他人的地方是真。”

萧非听了,不由得垂眸沉思:“我以前竟没有在意过这翡翠馆。”

“陆家父子串通一气,陆惟的所作所为想来也有他父亲授意,只怕石从风抓了我表哥后,直接就送去那翡翠馆去了。那地方又有些陆远的不入流的传闻,普通人谁会想到那里去……说不定我表哥真的在翡翠馆。”沈瑾白说着,看向了萧非。

萧非一见她神情,便知她在想什么了。“你稍安勿躁,等我们确定了之后再去也不迟。”萧非劝着,她生怕沈瑾白伤还没好,便又要逞强出门救人。

沈瑾白见她如此,知道她担心自己,便道了一句:“好,听你的。”

季陵见二人如此,不禁欲言又止。想了想,他终于还是向后退了一步:“那你们早些休息吧,我等紫镜前辈有空了再去找她回话。”说着,他连忙就要走。

沈瑾白见他神情奇怪,连忙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季陵忙说着,就要走。

可毕竟朝夕相处这许多日子,沈瑾白一眼便能瞧出他有所隐瞒。“是不是陈府出事了?”沈瑾白连忙问着,扶着窗子站起身来。

季陵脚步一顿,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萧非也登时紧张起来,只见季陵回了头,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是不是我姑母……”

季陵点了点头,却回避着沈瑾白的眼神:“今日街上有传言,说陈夫人病危,陈府今日又请了太医去,可也没什么起色。”

沈瑾白听了,不由得身形一晃。萧非听了也是心中一惊,连忙扶住了沈瑾白。只听沈瑾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今日又请太医了……”

“你别慌,”萧非连忙劝着,“我们如今不能轻举妄动,等袖袖回来,我们细细地问她。”

沈瑾白却依旧心神不宁的:“你今日也说了,陈府昨日请了许多郎中和太医,今日又请了不说,姑母病重的消息还传得满街都是……”她说着,抬眼看向了萧非:“我真的很担心她。”

“我也很担心她,”萧非低了头,“可如今时局所迫,我也实在是怕……而且我也想不到什么法子让我们可以顺利地回去了。”

“我们可以易容,”沈瑾白连忙说着,抓住了萧非的袖子,“易容之后伪装成郎中,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这不失为一种办法,”季陵道,“小张哥的易容术很厉害,只要他出手,应当没人能认出我们。”

萧非听了,想了一想,又叹了口气,道:“好吧。等袖袖回来,我们问情陈府周围的情况,便回去看看。”她说着,坐在了沈瑾白身边,柔声解释道:“我不是不想让你回去,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的,”沈瑾白低了头,“可那毕竟是我姑母,就算回去有千难万险在等着我,我也要回去的。”

萧非定定地看着沈瑾白,忽又叹道:“我当初究竟是为什么会觉得你于情淡漠?明明你在关键时刻,是这样的重情重义。”

沈瑾白抬眼看向萧非的眸子,答道:“可能是因为我遇到了你吧。”

季陵见两人说话,知道自己不便久留,便连忙走了。可他刚要进屋,便又见冷袖在招手唤他:“季公子,大师父有请。”

季陵听了,连忙奔到紫镜屋前,道了一句:“紫镜前辈。”

“进来吧。”紫镜说。

季陵听了,连忙推门进去,又恭敬地立在一边,把自己今日出去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紫镜。紫镜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先道了一句:“只怕陆家也有人在盯着韶云派,我们最近还不能和韶云派过多联系,让韶云派自己做好防范,等需要时,我们会请他们出手的。”

她说着,又看向了沈瑾白和萧非屋子的方向:“她们想回去,便让她们回去吧。人生一世,于血脉上的缘分是最不能割舍的了。若陈夫人真的有什么事,我也不想让她们抱憾终身。”

季陵听了,只应了一声“是”。却听紫镜又问:“昨日忙了一天,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呢,上次离开前的问题,你想好了吗?”

季陵一听见这个问题,连忙抬头看向紫镜,又重重地点了点头。“紫镜前辈,”季陵说,“我已想好了,我会想办法除掉石从风。”

“为什么?”紫镜问,“萋萋死了,你却没有下定这样的决心?”

季陵低了头,答道:“追根到底,萋萋是死于严明之手,而石从风的所作所为却只妨碍到了我一人。可如今不同了,石从风不知悔改,在天子脚下都敢滥用酷刑,又助纣为虐……他妨碍到的不仅仅是我了。”

“这么说你不是为报私仇,而是为民除害?”紫镜问着,又轻笑一声,“你倒是有一副侠义心肠。”

季陵沉默了一瞬,又答道:“或许萋萋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为人直率热烈,最看不得这些事了。”

紫镜听了,不由得叹息一声:“直率、热烈……”她说着,有些怅然,似是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罢了,”良久,紫镜终于又叹了一声,“你早些休息吧,我也乏了。”

季陵听了,便默默地退出了屋去。可他并没有立即回房,而是抬头看向了那已经缺了一角的月亮,在心中问着:“萋萋,你会这么想的吧?”

可惜他得不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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