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读研日常(120)

作者:吕不伪 阅读记录

而现在,她连查一个小辈的身份,都做不好。沈佩元不禁有些头疼。但更让她头疼的是,那夜之后,那个孩子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她差遣傀儡去凡人那里打探消息,得到的仅仅是一句:“进去了。”

进去了?沈佩元不信。从她这几十年的见识来看,多半是术管局操作了一番,给了她一个假身份,又让她暂时脱离了凡人的世界。那么,她会被藏去哪呢?

沈佩元向来是个执着的人,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她这一辈子没栽过什么跟头,少有的几次,都是因为张绥。她想,这次,她不能再败给张绥了。虽然张绥早已死去数百年,但那个女孩儿还在。她身上,或许有她的影子,只是她还没有发现而已。

沈佩元没有犹豫,她当即便开始着手追查穆玖伏的下落。天南海北地找了几个月,她终于找到了线索。在西平,有个伪装成凡人二本学校的术士书院,穆玖伏就在里面。

只是,那学校的门禁太严了,周围的术士又太多,还有个术管局在那杵着,穆玖伏肯定也比以前警惕,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大胆了。贸然接近,肯定会引起怀疑。

思来想去,沈佩元只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她可以进入不周山书院呢?反正,她不缺这点时间。

主意已定,沈佩元没有犹豫。在摸清不周山书院的招生套路之后,她立马找了个人烟稀少的穷乡僻壤,造了几个傀儡,假作自己的家人。虽然户口不好解决,但至少她可以给自己的黑户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村子里的人不多,改造他们的记忆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了瞒过术管局的背景调查,她甚至还给自己认了祖宗。为此,她特意在村子附近的坟岗上转了几圈,找了个看起来没什么人祭拜的坟,在所有知情人的记忆里编造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把墓主人塑造成一个来历不明的风水大师。由此,她的灵力来源也有了根据——祖上有人。同时,年代久远,术管局再想追溯下去,也难了。

一切都还算顺利,但有一点很麻烦,村里没有高中,她最多只能伪造一个九年义务教育的记录。为了让自己的经历看起来更加真实,她特意去刷了两年盘子。在她看来,早早辍学之后只有两条路:要么打工,要么嫁人。想了想,她决定选择前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她只要在不周山书院的招生季混过去,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终于,她成功了。她有意无意流露的术法痕迹,让招生办主任邓洵注意到了她,破格将她招入不周山书院。也因此,她终于见到了穆玖伏。

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这是沈佩元再次见到穆玖伏时唯一的想法。开学典礼上,她远远望着她,迫切地想要从她身上找出任何熟悉的痕迹,可最后,她只是以失败告终。

可是,她为什么要执着地在她身上找寻张绥的模样呢?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沈佩元还有些恍惚:几百年了,还是这么荒唐。

正当她有些失落时,她看见穆玖伏走进座位,坐在了一个女生旁边。沈佩元望着她,却忽然瞪大了双眼,从她的眼神中,她又看到了哪久违的爱意。那是三年前她曾看到的目光,那正是张绥不曾给予她的目光。

那个女的有什么好的?能被她这么看着?怀揣着这份好奇,沈佩元走进了《民俗传说与术法》的课堂,也由此认识了庄知鱼。

“平平无奇,”她看着庄知鱼,甜甜地笑,心想,“不及我万分之一。”

她知道,这想法的出发点有些没道理。但她实在是控制不住,毕竟这个庄知鱼的灵力实在是太浅薄了一些,根本比不上她。

唉,演戏真累。她竟然还要在这群愚笨的晚辈面前装什么天真无知?想及此处,她不禁又在心里恨恨地骂了几句张绥。

张绥、张绥……还是要确认一下,穆玖伏是否和张绥有所关联。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沈佩元潜入了术管局。术管局总是碍事,但在档案整理上确实做得不错,可以把术士的谱系上追至十八辈祖宗。

然后,沈佩元就看到了张绥的名字。她,有一个女儿。这女儿单传了几代,都姓张,应是招赘了。直到嘉靖年间,忽然冒出一个姓王的,之后的谱系才乱了起来……可能是谁不厚道地三代还宗了。

沈佩元根本无暇顾及这一术士谱系的流变,她只看着张绥的名字,将档案捏在手里,揉成一团。那般圣洁、温柔的张绥,也会与人生儿育女吗?

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三年前她能忽然感应到穆玖伏的存在了。正是在那一年,穆玖伏学会了迎修术,而这是她所掌握的诸多术法中唯一一个源自巫山神女的术法。灵力激荡、血气相感,被她解封的沈佩元也由此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一切,都是因为迎修术。

“迎修术……”沈佩元看着穆玖伏的档案,无声地笑着,眼神随之笼罩了一些酸涩。

迎修术,要两情相悦,方能奏效。当年,也是因为迎修术,她才终于确认:张绥,并不爱她。

第83章 消失

“丁队长吗?我是庄知鱼,”不周山书院里,庄知鱼急急地打着电话,带着哭腔,“穆玖伏不见了,她不见了!”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丁韵问。他们找了一间教室,要和庄知鱼单独谈话。几位导师也来了,但她们不能进屋,只能在门外等着。

“她走了……她给我下药,我一觉睡醒,她就不见了,”庄知鱼握着拳头,眼神也飘忽起来,她抽噎着,“她走了,我怎么办?她怎么可以擅作主张!明明说好了一起面对,可她竟然把我丢下了!”

“如果她出事,”庄知鱼咬了咬牙,“我一定要让沈佩元付出代价!”

“你们怎么……”丁韵一句话还没问完,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丁队,出事了!”有人说。

“又怎么了?”丁韵一个头两个大,但仍努力耐心问着。

外边的人说:“是穆玖伏!”

“进来。”丁韵忙说。

外边的干事推门而入,挥手施法投影,一边投一边骂:“她简直是疯了!”

丁韵看了一眼庄知鱼,又看向投在墙上的画面。只见穆玖伏正立在全西平最高的天台上,带着微笑、悠哉悠哉地向下撒冥币,引来一群凡人拍照录视频。

“她有病吧!”丁韵脱口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冥币,”干事说着,特意把冥币放大,给丁韵看,“上面画了符咒!”

丁韵仔细一看,果然有符咒,但很明显是个残符。但这残符莫名有些眼熟,她连忙挥手调出档案,一对比,果然是当年穆玖伏鞋跟上踩到的残符。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丁韵转头问庄知鱼。

庄知鱼还在哭:“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快去找她好不好?”

“已经有人去了,”那干事说,“凡人也去了,他们以为她要自杀。”她说着,指了指画面里的消防队,又说:“他们刚到,我们的人在对接了。”

“她在这多久了?”丁韵问。

“二十分钟了,正好赶上早高峰,又是人多的地方,”那干事回答,“现在,整个西平应该都知道了。她没用术法,我们没能及时发现。”

“她是昨晚给你下药的?”丁韵又问庄知鱼。

庄知鱼哭着点头。丁韵皱眉,不解:“一晚上了,她就只去了天台?我不信。”说话间,投影里的喧闹声更大了一些。她连忙看去,只见穆玖伏已踩在台阶上,撒下了最后一把冥币。然后,她微微一笑,闭了眼,张开手臂,便向前一倒——

坠落的身影飞快地掠过反光的玻璃,又消失在人堆里。庄知鱼没忍住尖叫了一声,刹那间手脚冰凉。她看得出来,穆玖伏没用术法,她是真的跳楼了。

丁韵也愣了一下,凡人还没来得及出手,穆玖伏便跳了。她真跳了!“这……”丁韵结巴了一瞬,又猛地拍了下桌子,急得催促着问道,“人呢?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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