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折腰(13)

作者:墨兰疏影 阅读记录

酒过三巡,上边一直都在起来坐下来来往往嘀嘀咕咕,动静说实话,不算小。

玉蘅也在往上边瞄,寻思这是怎么了。

第四杯酒一过,荣宪马上走了。

荣宪走后荣宓萧珂溜了,随后柳岫青跟杨炎两口子也走了。老柳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八卦,走的时候笑的那个叫猥琐。

郑瑜与几个次辅敬了一圈酒后都撤了。

明天是大朝,卯正时分内阁要碰头议事,谁都不想久留。

萧凌就借着酒力发难,“听闻南朝歌舞天下一绝,其中以玉氏女为甚,是为翘楚,不知能否得之一观?”

她盯着玉箫看。

玉箫不知为何,是带着面纱坐在那里的,能依稀看出来肯定是个漂亮姑娘,但看不清到底长得怎么样,眼睛很灵动。

萧凌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玉箫。

玉蘅柳眉拧起,因北朝有女子出仕,上至荣宪下至大理寺卿沈楼月,故今天这场席是男女按品阶混坐,连帘都没放,“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萧凌假装听不懂。“在我们西庭大家一起喝酒唱歌跳舞很常见的。”

她知道南朝不是汉室正统,不是法治天下,很讲究士族男女大防那一套。

“你随意一舞为大家助兴即可。”玉蘅感觉萧凌有点胡搅蛮缠,于是跟玉箫说,“跳好跳坏都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荣宜最担心的是顾太后叫停,但顾太后只是瞥了这边一眼,什么也没说,甚至荣宜觉得顾太后是想看到这一幕的。

荣宜给谷雨使了个眼神,谷雨出去拿琴。

玉箫换了舞衣,寻思随便挑个水袖舞绿腰应付一下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大家都不是NPC

11、觥筹

玉箫才上台,水袖甩出,萧凌摔杯为号,音乐骤然中断。

四处寂静。

当真是如死一般安静。

玉箫心中心思百转千回,但她没停,就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戴着手镯是金丝镯,里面拢着两颗东珠,是个讨巧玩意,主要是为了能平时听个声。

她手腕一扭,珠子碰撞,叮当作响。

甩袖,折腰,没有音律,但珠子碰撞发出的响声就是节拍。

此时玉蘅举杯,装醉,笑道,“北朝与胡族通婚许久,我本以为是胡族归化,不料竟是卫国子民入乡随俗,已经忘却自己本姓,偌大皇宫竟无人能奏汉宫乐。”

此言一出,全场没人敢接这话。

谷雨没找到琴,找到了把筝,她觉得筝和琴应该差不多,都一样,此时觉得手里的筝又沉又烫。

荣宜根本没敢动。

玉蘅这话太难答了。

火上浇油的是南朝将军王焰,他一身深蓝色劲装坐在那里就很突兀,加上长相又出类拔萃,不少结婚的没结婚的小姑娘都往那边瞄,闻此语畅快一笑,掷杯于桌,“公主所言甚是,我汉家子弟,承周礼,识雅乐,尔等忘却自家音律礼仪,与蛮人何异?既已与胡戎同流,每战檄文声称自己为光复汉室,哪里来的底气?”

此时一个女子声音响起,“我华夏正统何时在于音律与礼仪?”竟是荣宪杀了个回马枪。她正装黑色三褶曲裾,银灰色掌宽腰带,下白绸华裙,灯下衬的整个人毫无血色,像个瓷娃娃。

她扬声道,“昔周文王镐京辟雍,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方有周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无不王臣。四方诸侯无论出身姓氏皆为周朝子民。既为周朝子民,分封诸国,便不分你我,同属一国,便是异姓兄弟。周朝八百年传承靠的是与子同袍的心胸,而非钟鸣鼎食,三跪九叩。自东汉以来,礼仪越发繁重,盖因皇室无德,无法以德行服天下罢了。”

荣宪轻笑,“本以诸使者出自四世三公之家,定当有所高见,不料竟也是些活牌位罢了。”随后,她对鲜卑及蒙古亲贵举酒,“你问我底气,那我就告诉你,我底气就是我的同袍,我们不是活牌位。在北朝,同居华夏之地,说我雅言,识我文字,便是我手足。你要跟我论正统,那好,谁比得过周王室?但周亡了七百年。秦王不过马夫,西汉之主也不过一介乡下草民,经六朝不衰的世家祖辈不过区区几代太守,敢问,什么叫正统?”

胡戎亲贵又是一阵敬酒起哄。

实际上也不算纯粹的胡戎,代代通婚,大部分算汉人顶着个胡人名字罢了。

“持礼守德便是正统,正统的根在于礼仪与制。皇室更替在所难免,而谁承袭礼与制,谁就是正统。”王焰火速转悠出新的辩词。“秦王虽不过马夫,但统度量,定文字,修秦律,功在千秋,是为守周朝之德。西汉之主不过乡野草民,而汉室袭秦制,奠定天子诸侯之礼,代代传承,以礼治国,便是持礼,虽非姬姓,承制,就是正统,方有三百年盛世,万国化归。六朝之世家子孙代代习得仁义智信孝悌,秉承汉礼,承袭旧制,是为正统。而非……”

萧珂斜里截住了话,“周武王废殷商人祭,设周礼,愧而自尽。”

南朝随行的有一个张家元老,名道元,年纪很大,两鬓斑白,辈分很高,据说在南边颇有声望,未出仕,旁人尊称一句郎主,“女郎你举止谈吐可称艳煞,既行的非仁君之道,何必强谈圣君……”

萧珂甩袖坐下,持盏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放下酒盏,直接打断,“谢您当年保媒。”

荣宜把筷子放下开始看戏。

掐起来,快掐起来。

要是现在掐起来,她跟萧凌惹的祸就遮掩过去了。

南朝素来喜欢以行止识人,世家长者一言可定他人终身。

萧珂他娘当年就在张道元嘴里喜提了个非高义之人的评价。

因此,纵琅琊王氏之女,因此受尽白眼轻蔑,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委身萧珂之父,两人私奔,躲了很长时间,直到萧珂满月的时两人翻车给抓住了。

里通外国,证据确凿,英国公这船翻的措不及防,给气了个倒仰,他没见过这种破事,反正儿子多,把不孝子两口子直接祠堂里杖毙。

杖毙后不解恨,他想着,萧珞跟萧珂也得顺手弄死。不料就这么半个时辰的时间差,萧珞翻墙上了奉天府击鼓鸣冤,告英国公草菅人命。

先皇正愁西域是姓萧的天下,原本想以里通敌国发作英国公府,结果人死无对证,这时,瞌睡时又来了枕头,遂大手一开,借题发挥,从英国公手里抠出来了两州。

萧珞和萧珂就捡回来一条命。

英国公是真的恨这对姐弟。

英国公世子萧汾也因此看这对姐弟极为不顺眼。

一来二去恶性循环,矛盾激化。

更惨的是,揉搓人的手段很多,而正常点的孩子肯定死了,活蹦乱跳的可能那天就打出一张你死我活的牌。

比如在京阴养八千死士、矫诏、造假账、拜堂时五十刀斧手直接把人和其嫡系将领格杀当场。

白绫、毒酒、匕首跟午时菜市口四选一其实一直有个隐藏第五选项——打出去。

当时其实还有三个没出手的,奈何出手的都是学渣。

三个装死的如下:

贺兰晴,史上非胡族异性封王第一人。

荣宪出仕第一仗就是征高丽,连下三韩,开废败族为奴之先例,十二万人连同高丽降将还兵白城,下了三道旨让她入京,结果荣宪说圣旨没收到,是不是路上丢了。

霍仲雪人在燕京,也不怎么搞事,但他封狼居胥,将蒙古铁骑按在了地上摩擦。

这三个先皇哪个都没法用。

遂所有事情一笔勾销,还给王氏追赠了个国夫人,把那对苦命鸳鸯算成过了明路的夫妻。

就当老张即将开口的一瞬。

景国公邓守礼也进来了,倒了两盏酒,自己拿一杯,另一盏拼老命使劲往萧珂的几案前一拍。“敬萧总督您劳苦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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