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折腰(55)

作者:墨兰疏影 阅读记录

萧珂就说,“我跟先郑部堂讲两句。”

邓九衡度是要问上次是怎么败的。事关郑卿颜面,不应公开处刑,从善如流的告退。

罗嘉娘跟着退,她照规矩把樱桃给端出来了,“哎呦!可别已经把锅子给撤了。”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往宴客厅里冲,跑到一半邓九衡才一拉罗嘉娘,“跑什么跑,”她说,“回去干嘛,我让厨房再上两个新的,去我理事厅吃。”

萧珂才开口,“去年……”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太难了。”郑卿见没人,往地毯上一倒,跟翻肚皮的猫似的,仗着军机要务无人敢听,他指天开骂,“去他妈的楚月恒,去他妈的祁司墨。”

他爬起来,“老子私宴,带了寒食散的王八蛋给所有人一分,老子全家看人遛鸟!”

他絮叨着,骂骂咧咧的踹了一下柱子。

“娘的,九品考评,东湖雅集。整整七十五人,全是傻逼!”

“每个他妈的坐下来先跟我谈宁静致远,淡泊名利,勉强来拜会一下,呸,不用勉强,不用来。淡泊名利,宁静致远那就说完赶紧滚。别说完来个:部堂,我有神明托梦。”

“五湖四海,唯君权神授,全靠天意。这是想当皇帝?还是觉得老子这个总督应该让贤?他妈的老子幼年携妹四处投靠,什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见过……他妈的,我为将士军功请封,傻逼世家老不死拆台,说不是世家子,赏点金银就是,去你妈我没问你们意见,我就是通知你们一声,娘的!”

“妈的,老子非宰了信阳王不可,让他出兵就是见死不救。”

郑卿也看人下菜碟,换荣宪在这里他不敢讲话。

他开始倒垃圾,发泄完舒服了,一秒又是儒雅的汝南总督,“杜世子诚心尬聊,何必咄咄逼人?”

萧珂走回来的时候就开始胸口闷痛,坐了会儿还是觉得像有块石头压在胸前,压的喘不上气,估计是今天路走多了,想倒点水喝,一看桌上三个壶。一个个试过去才找到凉水,提壶用了一下力扯到了刀口,刺痛瞬间袭来,倒把胸前那种闷痛感盖了下去,反而缓过来口气——他倒没像班宝镜说的那样一直发烧,但可能是因为他身体不太好。

萧珂很敷衍的说。“我不想聊。”

他看着桌子上的来往文书,又堆了半桌子。

郑卿就问,“听说弟妹去并州的事情定了,与并侯当年闹成那样,如今怕也不好下台,要不,我去替她撑一下场子?”

他要报复回去。

先撩者贱。

萧珂突然站起,把桌上文书直接往地上一扫,一堆折子落地,好大的动静。

士兵马上探头。

郑卿一愣,问,“有何不妥?”

萧珂没说话,只是挥了下手,让卫兵把门关上,之后才坐下说,“到时候再议。”

“这事讲究王不见王。你去落井下石吗?”郑卿就嘀咕萧珂能不能对当年伙同荣宓做下的破事有点逼数。说罢半天没有回应,觉得奇怪,就侧头看了眼。

萧珂把书信文函全推到地上后就坐在椅子里捂着胸口开始喘。

郑卿就问,“你找班宝镜看过吗?”

保养于太医,救命班宝镜。虽然很多人觉得班宝镜过于惊世骇俗,先帝甚至还赐了块大国工匠的匾来讽刺她,但人家确实能救命。

“……”萧珂不知道该说什么。

班宝镜说:“等死吧,没得治。”

郑卿就问,“为什么要把弟妹弄去并州?”

“你想要信阳王给先皇偿命吗?”萧珂突然问。

说到底,楚星河这败仗一半因王玄厉害,一半因信阳王想渔翁得利,接调兵令却拖延不出。

须臾,郑卿点头。

“那你就别管了。”随后萧珂岔开话题,“你怎么看王玄?”

郑卿又骂了句你妈的,“你那时怎么不问你老丈人?”

“他不理我。”萧珂说。

去年楚星河亲征南朝,某一日军报进京,曰王玄在白帝城设伏,楚星河战败。当年拥护楚家的关内豪族和世家见状关家中堡坞,部曲严守,南北都不靠,谁赢奉谁为主,还给前线断了粮,反手捅楚家一刀。

楚星河伤重,荣真一路带着兵往西边蹿。

孙宁妃赶紧往上递消息。

萧珂当时就心道:这仁兄果然是荣宪的亲爹,哪怕过了苏北南淮就是海,也不往东边跑。

王玄陈兵攀枝花,他提了一半贺州卫,一半自己私兵,开了三峡坝引水东去,水湍冰裂,南朝兵马一时无法过江。

萧珂就把荣真等人堵在益州外。

楚星河抬头望天,“天意莫测,人事无常。”咚,晕了。

萧珂:……

若楚星河死时无诏,荣宪那边知道消息立马盛京登基,他面前楚家嫡系几十万,一江之隔又是王玄,不想便宜荣宪,赶紧派人把楚星河给送回去。

荣真带着伤,弩、箭入腹,一路上被抬来的。

萧珂看荣真伤口就知道没救了,于是也没有嘘寒问暖,上来就问,“你们是如何败与王玄的?”

他并不想见荣真,这次是不得不见。

荣真直勾勾的盯着他半天,不说话,萧珂就站起来,背过身去,问了一遍。

荣真终于开口,“你哪年生的?”

萧珂:“你和王玄对过吗?”

“我问你话呢!”

“不知道!”他说。

荣真拒绝和他讲话,直接回京了。

沉吟片刻后,郑卿说,“要我女婿自己诛自己三族,我也跟他拒话。”他站起来,“地图拿来。”

萧珂打开卷轴,把上次用的那卷地图展开,上面被先皇等人涂抹的不成样子。

郑卿指着宜昌和荆门,这是上次丢的两个城,好赖最后萧珂一波十分诡异的操作给打了回来,“王玄善于设伏,十分狡诈,且喜欢多线进兵。”

“你们在这里折了六万一千五百六十一。”萧珂把宜昌圈出来。

王玄的打法其实像荣宪,粮草先行,人数一定要占优,长于阵法变换,进退可能都是局。

回京后与荣宪议过。荣宪调了熟悉她打法的手下——邓九衡跟简鸾留防,而非就近指派。

郑卿脱口一个滚。他冷静下来。“南朝于各地要港陈兵七十万,王玄年纪在那里,这次求必胜,且王玄善于揣度他人心思,招招致命,得让荣四来。”

一则萧珂身体确实不行。

另一荣四路数进可攻,退可守,且思维缜密,女人到底比男人心细,更善于把控人心。

萧珂看着郑卿那表情,突然想,如果郑卿知道他身上有伤,荣宪心里没底。怕不是就地崩溃,“那就杀了王烨。”

王烨,王玄最倚重的长子,悉心培养的接班人。

郑卿就笑了,“你怎么杀王烨?他可是要接丞相位的,如今戍守泸州,你在梦里杀吗?”

萧珂话说多了又开始咳,最后咳到伏案,好歹这几天只是有血腥味嗓子里冲。

他不怎么讲话是因为他意识到别人大概会很烦他边说边喘,句不成句。

但这几天他还没法吃药。

紫花洋地黄吃了就心悸,他怕中风,只好配紫苜蓿酚,但那药用上伤口就渗血,路上颠簸难免,他有一天一上午换了九身衣服,实在嫌烦,把两个药都停了。

郑卿就说,“注意身体。”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字:完。

也就荣宪跟萧珂能和王玄对一下,霍仲雪不可能再出。

在南朝人眼里,北朝人都是庶民,而士庶之别,犹如云泥。若为降臣那就是任人宰割,处处受人欺负。

皇帝可以不姓楚,但必须是北朝人。

萧珂若出点什么事,荣宪赶过来前他们只能拿命死守。

“其实你不用客套。”萧珂觉得可笑,就点明了一句。“王烨死的之前,你我会先撕破脸的。”

郑卿脑子轰地一声,他意识到他已经踩进了个陷阱,萧珂这是递了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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