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同行(124)

作者:七画 阅读记录

宋卿不禁想到藏在废弃厂房里的秘密基地,光是她在那里见过的乐器,就不下七八种之多,听程景宁说,闻奈基本全都会。

宋卿的目光完完全全被锁在舞台上,眼神里满是钦佩与羡慕。

突然,一声高昂的女音冲破鼓点的束缚,极具野性与力量感,她眼里满是惊艳,连忙去分辨刚才声音的来源。

结果出乎意料,居然是闻奈,那个平日里待人温柔似水的姐姐。

婉转的高音之后,闻奈的歌声沉下来,和平时说话聊天的感觉完全不同,竟有些烟嗓的味道,扑面而来的震撼感。

尽管戴着面具,但高挑的身材,模糊的五官,给人无尽遐想。

酒吧里开了暖气,宋卿燥热起来,后背被汗意浸透,不停地抿着果汁,试图降下温度。

舞池里,白皙的肌肤,细软的腰肢,处处都在打破她的认知。

几曲终了,闻奈与程景宁结伴归来,有几名男士约她们跳舞,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等人走到近处,宋卿还没缓过神来。

闻奈瞧见她额头的汗渍,有些担心,把手背贴上去,碰了碰,温凉的,才问:“很热?”

宋卿摇摇头,一声不吭。

她完全是被震撼到了。

“傻啦吧唧的。”程静宁笑她。

闻奈拿了张纸,细致地把宋卿额角的汗都擦了,轻声说:“行了,我记得你有门禁,现在走还来得及。”

“行行行,又揭我老底,说不得一句。”程景宁说了句,俯身把东西收拾好。

三人从正门离开,推开厚重的门帘,冬日的风凛冽刺骨,宋卿才想起来把羽绒服落在了聚会那里,便折返去取。

程景宁把车开到路边,下来与闻奈站着一起等。

她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卸下浑身疲惫,“奈奈,大哥不说二哥,你好像也没满十八岁。”

宋卿就是在这时回来的,听到了程景宁的话,目光有些惊愕。

也......没成年吗?差距有这么明显?她比刚才在卫生间还要挫败。

缭绕的烟雾迷了闻奈的眼睛,微阖着眸子,慵懒的气质,“差几个月。”

“哦。”程景宁拉长了尾调,语气显得戏谑,淡淡地调笑:“我记得去年是五月三号,你过农历还是国历。”

“国历吧。”闻奈回答。

程景宁偏头看了她一眼,“行,今年我一定给你准备份盛大的成人礼。”

说罢,她捻灭了烟,俯下身来,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张脸,“奇了怪了,你好像没有颜值尴尬期。”

“你也没有啊。”闻奈露出笑。

“这又不奇怪咯。”程景宁哈哈笑了两声,视线擦过她的发顶,落向后面的阴影,“那小孩儿,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宋卿穿好羽绒服,面不改色地走了过来。

程景宁上了驾驶位,闻奈把后排车门打开,耐心地等宋卿过来,然后低头帮她把拉链拉上,叮嘱说:“出了汗吹风容易感冒。”

宋卿闻到很淡的香水味,偏木质调的水生调,柑橘,桂花,香柠檬。

她鼓起勇气勾住闻奈的手,忐忑地开口:“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宋斯年?”

路灯下,闻奈的眼波里荡漾着浅浅的波纹,像倒映着温柔的月色,她轻声叹息,“我好像知道你很多小秘密。”

第103章

祝遥消失了,并且和全世界都断了联系。

宋卿再没等到她,花了半个月才让自己勉强接受。

那段时间太难熬,连天空都是灰色的,由于愤怒与不甘,她在最后那场期末考试里,以领先第二名四十三分的成绩夺得魁首,提前与国重高中签约入学,被单独挂上校园门口的红榜单。

等这件事传到顾十鸢耳朵里,已经是新年伊始。

大年初二这天,景阿姨带了顾十鸢来拜年,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宋母招呼客人坐下,吆喝着宋卿与宋斯年出来聊天。

三个孩子挤在沙发里,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

顾十鸢和宋卿相互咬耳朵,说:“我给你买了挂鞭炮,一千响的。”

宋卿皱眉,低声说:“你有病?”

宋斯年手一抖,把游戏机都按歪了,挤出个单调的“啊?”

顾十鸢脸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你才有病,没听说过爱情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枷锁吗?”

“歪理。”宋卿抿了抿唇,眼睛里闪过一丝哀伤。

“啊?”宋斯年显然还在状况外,游戏也不打了,支起耳朵听墙角。

“啧,祝遥把你调教得好啊。”顾十鸢双眸锃亮,一巴掌拍向自己的大腿,“我靠,分手之后,你现在站那儿跟白月光似的!”

“噗——”宋斯年一口橘子汁直接喷出来,惹得打麻将的几个大人纷纷看过来。

“宋斯年,你吃坏肚子啦?胃不舒服?”景女士关切地问候道,指尖捏着麻将牌,垂眸咧着嘴笑,“慢着!八万,清一色啊!”

“没没没。”宋斯年连忙解释几句。

顾十鸢与宋斯年大眼儿瞪小眼儿,中间夹着个左右为难的宋卿。

“你不知道啊?”顾十鸢震惊道。

宋斯年面带微笑,平静地捏爆了易拉罐,“知道个屁!”

操!他连什么时候谈上的都不知道。

他脸黑得像煤炭,沉声说:“她人呢?死哪儿去了?”

顾十鸢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尴尬地笑笑,“我哪儿知道啊,放鞭炮不,祛祛晦气。”

“放,当然要放。”宋斯年咬牙切齿道,听这语气像是要把鞭炮当人给挫骨扬灰了。

她俩一左一右架着宋卿的胳膊就要出门,宋卿脚不沾地,被举着走路,皱着眉说:“禁燃区不能放烟花爆竹。”

顾十鸢竖起大拇指,夸她,“瞧瞧咱这全区第一的觉悟。”

宋斯年低下头,小声说:“爸把那辆要报废的桑塔纳送我了。”

“我靠,斯年哥天下第一,走走走,咱去郊区玩儿炮。”顾十鸢脚下生风,瞧那小模样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她们凝神摒气,悄悄溜下了单元楼。

抵达郊区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

破破烂烂的桑塔纳原是宋父用来跑工地的,也不是很爱惜,两个前脸大灯都撞坏了,银灰色的漆面也很斑驳,看起来像做旧的贴纸,不过这对于几个还在读书的孩子来说已经足够拉风。

宋斯年把车停在石子坪,从后备箱里抱出来两箱顾十鸢买的炮。

“靠谱嘛?鞭炮不应该是那种红纸包装的圆饼?”宋斯年慢慢说。

“呕——”顾十鸢跪趴在路边的草丛里呕吐,面色苍白如纸,“老板说是新工艺,要与时俱进啊,哥。”

宋卿双腿颤着,擦擦唇角,脸色很苦,“宋斯年,你车技好差。”

“哼。”宋斯年用小刀把纸箱子划开,脸立马绿了,半晌之后,怒吼道:“顾十鸢,你买的是电子鞭炮!”

顾十鸢哈哈大笑,“怪不得说环保呢。”片刻之后,她环住宋卿的胳膊,哭起来,“呜呜呜,我要宰了他!我攒了好久的钱!”

那天,为了对得起上百公里的油钱,三个人并肩站在寒风里,听了两个小时电子鞭炮喜庆吉祥的响声。

回家之后,挨了顿骂,一人喝了两包感冒冲剂,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宋卿连着做了几天噩梦,每天哭得睁不开眼睛,肉眼可见状态越来越差。

但当别人问起来,她只说是被鬼压床了,对于被祝遥分手这件事,几乎闭口不提,再加上她从小发育迟缓,总有个头疼脑热的症状,大家也不疑有他。

但顾十鸢放心不下,没和景女士去旅行度假,央着留在宋家过年。

正月之后,宋斯年就不得不去训练中心了,他掏了近几年存的私房钱,狠下心来带着宋卿和顾十鸢出门旅游。

目的地定在一座古朴的小镇,沈从文先生笔下的静谧美好的《边城》。

民宿是商议之后精挑细选订下来的,临江岸的二层小屋,清晨推开窗户,水面上弥漫着薄雾,有几艘如竹叶般细长的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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