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仙Ⅰ:觅龙(33)

作者:竹丌 阅读记录

想来金桦离开前的那句话,苏韵忱勾唇淡笑,却是不打算现身,心道是,此番便好。

抽手将身侧的酒囊拾起,倚身淡饮,金桦眉眼略眯的朝那处星空伸手,似欲将那些星点握于掌心,随着金桦的动作,四周瞬时跃起了数不尽的萤火虫。被周围的星光吸引,金桦复而兴起,大酌一口后便执剑而起。

赤亮的剑身出鞘,金桦思及彼时从小荷那处习的剑式拂袖便舞了起来。红裳清衣,三千青丝决然而起,时而剑如行云,时而翩若惊鸿,剑锋带起的麦穗不时飘然扬起,似是与之共舞。四下的萤火虫愈发闪着尾灯相辉照应,虫鸣相伴,远远看去,犹如融于其中的翩翩仙子。

一式尚止,金桦提剑便将麦地上的酒囊凭绳拾起,绳落剑柄,仰头豪酌,晶莹的酒珠顺着金桦光皙的脖颈浸入衣襟,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俯首置囊,落地起剑,便又是一式始。

苏韵忱清亮的眸子因着金桦变得愈发明亮,痴痴的看着地上那处起舞的人儿,苏韵忱不自知的从树梢处坐起了些,施法解下前方悬挂的瓷罐,开罐扑鼻,一股清烈芳香的酒味随即萦绕苏韵忱鼻尖,仰头淡酌。她对酒甚是不懂,亦是极少饮的,然而此下,当真是应了那句,美酒配佳人。

二人如此这般隔空对酌,宛若岁月静好。蓦地,就在金桦舞毕收式落剑时,耳畔的虫鸣声渐自被细碎的穿麦声取代,不时可见一道道闪着红光的眸子在麦穗地疾驰,金桦身围的荧光亦愈发黯淡,收式紧剑,金桦深知不对劲,自是不敢放松警惕。

苏韵忱坐在树梢处观望着麦穗地里的动静,心下被突然闯入的兽物扰得清眸一沉,阖眸探向隐于麦穗地的野物,确是数百头面目狰狞的豺狼,数目之多,看来是有所目标的集聚,而那个目标,正是麦地那处只身执剑的金桦。

第30章

夜深露重,金瑞一席终是在一番把酒言欢后渐自退去。萧然甚无心情的打量着席下径自请退的官员,待最后一个官员转身后方松了一口气。自林杞桐离开后,萧然更是在金瑞身边如坐针毡,往昔每每这种时候金瑞都会将自己刻意放在身边,随着对林杞桐的愈发亲近,她便愈发受不了金瑞靠近。

敛眸稍微拉开与眼前周身酒气男人的距离,萧然拂手欲召宫人将金瑞送回帐,哪知心中的话尚未出口便被金瑞截住。昏醉的眸带着一如既往的贪婪,金瑞拾手拉着萧然举起的手腕,男人强硬的力劲让萧然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

“今,今夜萧美人留下侍寝。”开口的话是对四下的宫人说的,却是带着萧然不可拒绝的旨意,金瑞说罢便摇摇晃晃的攀着桌案站起,案角的酒盏不甚坠落至地,犹如萧然此刻的心情般碎裂。自确定自己与阿七的感情后,萧然便对金瑞刻意躲避,适才那般众臣在场,她却是拂不了金瑞的意的。

这些年来,每每金瑞召萧然侍寝,她便会慌旨抱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法子自是有用惯的一日。金瑞不是没察觉到萧然的变化,相反的,萧然对他的态度越是淡,他却更是想着法的强迫她。后来萧然的淡然在一定程度上的确起了作用,加之后宫的扩充,金瑞便不似往昔那般时常让萧然侍寝,故而时下这突然的旨意着实让萧然一惊。

一旁的小荷看着萧然的慌神,瞬时上前扶住了她,金瑞却是满心欢喜的朝着自己大帐内行去,待宫人拉帐的那一刻方停下步子,淡淡的道,“快些进来。”

萧然攀住小荷的手紧紧握起,下唇亦被咬白,拾步朝金瑞的方向走去,待俩人都进了帐,宫人们皆是识礼数的退了去,偌大的账外只立着小荷一人。小荷背身对帐而立,须臾,账内的烛火便黯了下来,兀自的撕布声,床榻的碾压声,浑浊的喘息声接连传入了小荷的耳畔。

抬眸看向远边的星空,小荷终是吁了一口气,随即拾步朝着御医的帐地点足。

随着小荷的离开,帐内的一切却倏而停了下来,静的似乎连呼吸都闻不见。蓦地,一阵压抑的掴掌声落地便是金瑞急不可怒的喊话,“贱人!”透过月光打量着萧然已是高高肿起的左脸,金瑞起身离榻,满目厌烦的看着榻上那衣衫烂布的人。贱人,都是贱人,一个个如死人一般,林杞桐是,没想到这个终是如此,当真倒胃口。

萧然咬牙攥拳,脸庞的辣意却是时刻提醒着自己,勾唇一笑,萧然将埋在发丝下的脸庞扬起,冷哼着从榻上坐起,目光亦是冷然的直视金瑞。

金瑞拂袖转身,半晌方不愠不火的吐了一句,“滚!”萧然闻言心下一松,起身合衣便朝帐外走去。待萧然走远,金瑞方朝外喊了一句,“来人。”

嘹亮的声音瞬时将远处静候的老太监惊得一抖,随即便领着一众宫人巍巍颤颤的快步朝金瑞帐内奔,快手将账内的烛火重新燃起,老太监看着满帐的狼藉,却是早已没了萧美人的踪迹,时下那是一个胆战心惊,“君,君主息怒。”一众宫人识相的俯首跪地,惟愿那君主的火莫要烧到自个儿身上。

金瑞头也不抬的保持着适才的站姿,拂手挥了挥,“将此处打理干净。”顿了顿,继而道,“去将李才人替寡人传来。”言下之意便是让李娇娥侍寝。老太监领旨后便分了几人留下,剩余的则是自己带去李娇娥那处传旨。

离开金瑞的帐时外处是无人的,故而现下只得萧然一人独自朝着帐走,好在时下已是入夜,萧然紧了紧身侧被撕破的衣衫,原本紧咬的唇却是渐自勾起了笑意,此番不必留在那处,无论如何,萧然都是欣喜的。

来到帐外,萧然掀开帐帘的瞬间便与正出来的小荷撞了个正面,小荷惊讶的看着萧然,随即将其拉进帐内,复而将帐帘封实,“娘娘怎地突然……”小荷想问萧然为何会突然回来,可到口的话俨然是不需再问了,萧然脸庞的掌印与那残破的衣衫早已说明一切。

萧然敛眸借着烛火对上妆奁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模样,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却是未回答小荷的话,“这般模样,若是阿七见了,怕又是要伤心的。”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开口,“小荷,本宫想沐浴,还有,莫要忘了将药熬上。”她想洗净那男人的所有痕迹。

小荷朝着萧然的方向默了许久,终是沉沉的颔首退了下去。

待将周身清洗干净换上完整的衣衫,小荷方将一碗苦黑的汤药端到了萧然身前,“娘娘……此药,还是莫饮太多的好。”沉了沉眸子,小荷仍是不甚放心的看向了手中那碗黑乎乎的东西。

“你知道的,如此最好。”萧然对小荷的劝说置若罔闻,拾手便接过玉碗仰头饮尽,苦涩的药汁瞬时浸满了口腔,萧然却是毫不在意的微蹙眉宇全然咽下。

林杞桐今夜甚是无法入眠,早早差小怜退下后便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阿然回了没,若是金瑞欲留下阿然,那……林杞桐不敢继续往下想。合衣起身,林杞桐朝帐外走去,夜半的风甚是萧瑟,林杞桐看着远处那顶不知何时亮起的帐,未有丝毫犹豫的便拾步走了过去。

飘扬的药味随着林杞桐的靠近愈发浓郁,许是想着主子今夜被君主召了去,故而萧然帐外并未设宫人守夜,此时帐内只得萧然与小荷俩人。林杞桐眉宇一皱,拾手便将帐帘掀起,浓郁的药味瞬间扑鼻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寻去,萧然错愕的看着突然闯进帐的林杞桐,四目对视,萧然随即双手一折便将手中的玉碗藏至了身后,继而对着林杞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阿七,你怎还未睡?”

林杞桐自是看到了萧然遮掩的动作,还有……那脸庞处高高肿起的一片,睨眸朝一侧的小荷看去,却是未答萧然,“你且退下。”小荷领旨后便颔首退了下去,全然忽视掉萧然阻止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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