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10)

作者:偷天 阅读记录

宋槿阑本只是想唤她一声,也没料想李淳这一侧头,阴差阳错间竟然亲到了对方,缓缓抬眼瞧着三郎,却见她耳垂都红了,心里偷着笑,原来三郎也是这般害羞的。

闻言宋槿阑扭伤了,清越忙差了通医理的道姑前来,好在没有大碍敷了活血的药草多卧床休养几日便会好。

清越看了眼李淳,便出了房间,三郎眼里的关切让她有些担忧,又暗自摇摇头许是自己想多了。

阿楚随着道姑前去熬药,房内又只剩下两人。李淳坐在床边,看着宋槿阑有些青肿的脚踝,叮嘱道,“下回可不许这般莽撞,伤的可是自己的身子。”

“知道了,”宋槿阑嘴角微微翘着,忍着心头的笑意。

李淳理了下衣袍,颇有些拘谨的说道,“我这便走了,若有需要随时找清越真人便可,我从骊山回来,便来接你。”

宋槿阑点点头,抬眼望向李淳,眼眸里尽是倾慕。

清越真人将李淳送到道观门口,几度欲言又止的看向她,终是没有言语,望了望别苑的方向,尔后叹息的摇摇头。

天色微亮,前往骊山的仪仗便已经候在长安宫门口,约有三百之众,前头排开两道的是金甲羽林军,中间有十来名宫婢和宦者后头依然是金光耀眼的羽林军。朝臣和宗室子弟便跟在圣人的马车两侧。

圣人与太子出了宫门,只见太子低垂着头立在圣人身侧,等他上了马车又深深的行了个礼。

李蠡看着

渐行渐远的马车,待街上一丝羽林军的影子都没有,这才直了身子,长长的舒了口气,面上的恭谦渐渐成了淡漠,要是回不来了,该有多好!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一行人才到骊山,路途疲倦,天气又热,大家午膳也就将就用了,圣人到底年岁大了,这一番舟车劳顿用过午膳便睡了。

李淳骑马在林间转悠,不同于玄都观的清幽,此处随处沾染着权力的气息,绕到后山扯住了缰绳,目光所落之处便是圣人的行宫,握着腰间的刀柄深深吸了口气。

身后传来马蹄声,李淳双腿轻夹着了下马,掉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见了来人拱手行礼道,“四叔。”

李宪摆摆手,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怎的没去歇息?”

“林间安静便来了,”李淳也随之下了马,让杨荣牵住,与李宪并肩走着。

李宪笑着摇头,“你儿时同秀宁亲近,如今大了,性子倒是与我一样了。”忽然面色沉沉的眉头一皱,几分无奈的说道,“呀,我倒是忘了,秀宁喜爱的是沁儿,可比你伶俐多了,你呀,不讨她喜欢,谁会想到,我失了妹妹,你也失了妹妹。”言语里是无尽的惋惜。

“姑姑许是解脱了,她不愿嫁与吐蕃,”李淳沉默了一会,才低低的说道。

“她闹着寻死的时候,我亦只当她闹一闹,她死当日我便与她说了,让她安心,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让她嫁去吐蕃,”李宪沉沉的叹息一声,“可她,一天都没等,八年了,我日日自责,日日自责!”

姑姑的死并不是要嫁与吐蕃,她是被一人伤透了心。李淳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姑姑眼中的绝望,她一直在想是谁这般狠心,让姑姑这般绝望逼得她抽出佩刀直逼脖颈,随后也重重的叹息一声,这个迷雾她怕是永远无法得知了。

“不说这些了,往事图惹伤心,”李宪拍了拍李淳的肩膀,“对了,玉瑱前些日子还与某提起你,待得空了带着槿阑和十五来府上聚聚。”

“劳王妃惦记了,改日定当前去拜访,”李淳颔首说道。

李宪忽然摆手示意众人停下,远处的丛林里传来响动,从侍从手中接过弓箭,尚在搭弓的功夫,一头野猪串了出来,一会便没了踪影。

“今日注定只有汤水喝了,”李宪自我打趣的说道,只怕将来连这汤水都会失了去,放低了声音,“三郎当多去宫中,圣人在我耳边念叨了你几次,你这不争的性子该改改了。”

李淳看了眼丛林,终是没有弯弓搭箭,些许无奈的说道,“在太子眼里,我是四叔的人,怕与四叔添麻烦,再者,孟侍郎对我颇有偏见,我不愿生事端。”

“也是你大量,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孟侍郎才学甚高但这心气傲,我知你性子,你尽管安心去做,”李宪让侍从不要上前跟着,与李淳走了一段路,这才言语道,“三郎,若是将来,四叔与太子决裂,你当如何?”

“李淳誓死跟随四叔,”李淳惊愕的看向李宪,随后立马拱手说道。

李宪满意的看着李淳,扶着

她的手臂,“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10章 行刺

连着四五日圣人都未露面,众人不得其意忐忑不安中过着日子,骊山行宫此刻只怕比长安宫局势还紧张。

这日晨间陈玄礼领了旨,前来宣李淳觐见,李淳朝正与下棋的四叔望去,后者点头示意她安心。

“圣人,”李淳微有些紧张,跪在地上行礼之时双手有些抖,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惧意慢慢放缓了呼吸。

“圣人,秦王来了。”

清丽的女声响起,李淳心头一漾,莫怪圣人几日不出,原是窦贵妃在此。窦贵妃并没随圣驾,那便是过后接来的,定了心神朝窦贵妃行礼道,“贵妃。”

“这里是骊山行宫,三郎不要太拘礼,”李载方到骊山行宫,身子便有些不适,便遣了陈玄礼前去将窦容与接来照料自己,适才几日未出。

李淳起身,抬眼便触及到窦容与的目光,后者朝她微微轻笑,替圣人添置了茶水。

“今日是让你来陪某下棋,你且过来坐,”李载面色善未恢复过来,语调也微有些弱。

“是,”李淳上了软塌,将衣袍扫在一旁,跪坐在圣人对面,随后再将衣袍整理好,微微颔首道,“圣人身子好些了吗?”

“太医令瞧过了,不过是些老毛病,”这孩子倒是善于观色,倒是有心的,李载感慨的点 头,却又有几分不服老,“某的气色有那么差吗?你一来便瞧出了?”

窦容与轻轻笑了下,“即便瞧不出神色,这满屋子的药味又如何瞒得住。”瞧出了李淳的紧张,她便出言缓和了下,朝对方点头让她宽心。

随着圣人之后落下白子,李淳不紧不慢的说道,“圣人几日未出,臣子多有猜测,还请圣人出门安抚一番才好。”

“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便让他们去猜测好了,”李载微微轻笑,端着茶盏抿了一口,“三郎,你和你四叔颇为亲近,他可有怨词?”

李淳震惊的看向李载,转而行礼道,“四叔从未曾有过!朝中之人多有揣测四叔意图不轨,臣愿为四叔证其清白。”她听不出李载话里头的虚实,是特意刺探四叔亦或是自己,面上的惊慌有五分是装的,心里暗自思忖对策。

李载轻轻笑了下,果然是少年心性,这般敲打一下便沉不住气了,不过总比她那些叔叔强,总盯着他身下的位置,“你不必惊慌,你的性子某了解,若是你的那些叔叔们多几个你这样的,某便省心了。”

“叔叔们随圣人南征北战,眼界是臣无法企及的,虽多有争执多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臣愚,不敢和叔叔们相提并论,”既然圣人以为她是少年心性,那便当一个无知的少年郎,言语里的话尽是恭谨。

这般过了几日,圣人每次都会宣李淳入行宫下棋,爷孙二人不谈国事,只是研究着棋盘,往日受尽荣宠的齐王李宪越发不受圣人待见,原本与齐王示好的臣子也多与他断了来往,世态炎凉,明哲保身大抵如此。

“这几日可是无聊了?”李载握着窦容与的手,与自己这双满是皱着青筋密布的手完全不同,柔软、细腻、白皙,常年握着缰绳和刀柄的手再与这女子的手交缠,十余载定天下的苦便值得了,无怪乎总有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性情人。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