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15)

作者:偷天 阅读记录

“嗯,”宋槿阑眼眸弯了弯,任由李淳将眼前的碗端走,停留在手背的触感让她怔了怔。

李淳放下碗,擦拭了下手掌,见宋槿阑怔怔的盯着眼前,心里一紧,莫不是又想起了昨夜的事,转移了话头问道,“这药膳浓吗?若是浓了,我便嘱咐他们少放些。”

宋槿阑抿唇摇摇头,“便是没有胃口罢了,缓些日子便好了,三郎就不吃了吗?”

迎着宋槿阑的目光李淳朝她微微一笑,“对了,再过几日便是小善儿的生辰,四叔邀你我前去,小善儿还在念叨着她这个姑姑要照顾好十五。”

“啊!那要备些礼才好,”宋槿阑眸光微闪,强打起精神回应道,还从未去过齐王府上,这头一槽,不能失了礼数才好。

“这些便交与我,你只需养好身子,”李淳顿了顿,告知宋槿阑自己身份的事情或许不该再拖延了,告知真相总比她私下猜测和查探好,若是她……若是她难以承受那也不能留着了。

宋槿阑轻声应了声好,匆匆撇了一眼三郎,却见她似乎在出神,眼眸眨了眨拧着手中的锦帕,也有些失神。

“夜色深了,你早些休息,”李淳下了软塌,神色犹疑的看向宋槿阑,转了身子,却又没有迈开脚步,沉吟了一会又道,“我在隔壁,你若有事便唤我。”为何这决定分毫没有觉得解脱,反倒是心头快窒息了般。快步离了房间,立在门廊处眸光茫然的叹息一声。

宋槿阑的目光一直紧紧随着李淳的身影,直到她离了卧房,终是开不了口让她留下,她心里还是害怕的,一想到昨夜的事身子便微微发抖,眉目紧锁着看着燃烧的红烛。

“殿下,祖先生来了,”杨荣快步上前,朝李淳行礼道。

李淳眉目一凛,“先生何时来的?”

“方才到的。”

匆忙走向东厢,祖士言正立在房内,见她来了,忙行礼道,“殿下。”

“先生可算来了,”李淳的长舒了口气,祖士言的到来,让她的心绪缓和不少,“今日圣人召见我了,试探我此事是不是四叔所为。”

“殿下是如何说的?”祖士言问道。

“保四叔,圣人心里多少有些疑虑,也不知会不会继续查下去,”李淳有些担忧的说道,即便圣人不查,难保太子和四叔不查。

祖士言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殿下莫要担忧,同往常一般便可,这次刺杀圣人不会再查,太子和齐王亦不敢冒然出手。”

李淳按了按额间,“但愿如此,不过,朝中的大臣不是臣服于太子便是与四叔交好,我便有心结交也有些难度,况且会惹人生疑。”

“殿下忘了,追随太子和齐王的多是关陇贵族,”祖士言提点道,朝臣以关陇之地为傲,倒是惹了不少其他户籍的臣子,而这些人便是可用之人。

李淳忽而轻笑了下,自己即便想结交这些元老重臣,他们岂会理会自己!这些人自诩为从龙之臣,着实目中无人的很,心里开朗了些许,“还是先生想得通透,而今四叔和太子极力拉拢这些人,烦请先生私下留意些,有何人可用?”

祖士言从怀中掏出一份名碟替给李淳,“某已经拟了一份名单,殿下便挑些人。”

“如此有劳先生了,”李淳展开名碟,眉间微微锁着,这些人确是不太出众,即便祖先生看重她也当好好挑选一番,复而问道,“先生可有人举荐?”

“中书侍郎魏公武善断,门下侍郎陈臻善谏,皆是出类拔萃,只因这二人出自蜀地,被排挤在外,倒是可惜了,”祖士言叹息一声,门第之见让他们这些寒门难以在长安城立足,空有一腔抱负,却看着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出将入相,这世道,不公呐!

李淳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名碟,“方前先生讲过凉州怕会生祸事,也不知先生有何将才举荐?”

祖士言眸光暗淡了下来,“若论将才天下谁能与齐王比肩,即便除了齐王还有镇守在雁门关的淮南王,”随后又摇摇头,“某现在担忧的是,这个祸事会何时起!”

“这也非你我所能左右的,”李淳的眸光闪了闪,她需要机遇,是能与齐王和太子比肩的机遇!“天色也晚了,先生便在府上歇息吧!”

“殿下,某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言,”祖士言目光迟疑了下,却还是开口说道。

“先生但说无妨,”李淳眉眼挑了挑,转而轻笑了起来。

祖士言抬眼看了下李淳,稍稍压低了声音,“某不经意间听闻,殿下与窦贵妃是旧识。”

房内陷入长长的沉默,沉吟了许久的李淳起了身,眼眸冷然的看向祖士言,“先生是从哪里听闻的?”

“某前往临淄之时夜宿一位农家,那娘子原本曾在窦府伺候过窦贵妃,后面年岁大了,窦家主母体恤她让她出府寻了个良家,听那娘子絮絮叨叨的讲过一些曾在窦府的生活,说殿下偶尔会去府上拜会窦贵妃,”祖士言说道此处便停了下来,李淳的神色倒是很快缓和了回来,还是要多加历练才好。

李淳抿了口茶,面色淡漠的说道,“不过是儿时旧友,不过这些话倒是说不得,怕别有用心之人加以揣测。”

祖士言笑了笑,“如今这宫里窦贵妃恩宠无双,殿下既是旧友,偶尔话话家常便也挺好。”虽然那娘子是无意提及,可他却留了个心眼,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般时候总会生出些情愫,即便只是寻常情谊,这宫里有人能得知些消息也算好事,世间女子贪情,殿下便只要利用好这情。

“多谢先生提醒,”李淳笑了笑,她自然知道祖先生的意思,利用这份情谊让窦容与站在自己这边,如虎添翼,可她心里却一阵发紧。

祖士言离开后,李淳的心头久久不能平静,大约是因为窦容与,可莫名的却又会想起宋槿阑。“‘廊门之约’,”李淳嘲讽的轻笑,那时自己年岁才十三,却早就知道这一生无法同寻常女子那般,当窦容与问会不会来娶她的时候,自己思量了许久,本想直接拒绝,可对上窦容与期许的眉眼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李淳眉头紧蹙着,双手忽而握紧了拳头,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当时迎上窦容与目光之后,心不受控制的

砰砰直跳。端起茶盏却又将其放回桌上,不觉间使了力道,水渍洒在了桌面,看着跳跃的烛灯,不可置信的说道,“不可能!”

第16章 谁解南风意

晨间洗漱完,便经过宋槿阑的卧房,忽而见到秦阿伯在此,李淳心头一慌,提起步子入了内,语调微急的问询道,“这是怎么了?”

“王妃身子烫得很,许是发烧了,”阿楚忙回道,她来的时候王妃一起昏睡着,还不时的说着胡话,惊得她赶紧去寻了秦阿伯过来。

李淳眼眸的忧色渐深,昨夜见她善好,便没怎么在意,可是一个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如何能“善好”?她不过是藏着心里的痛楚,自己当真是糊涂!糊涂!

药箱放置在地上,秦阿伯眉头深锁的替宋槿阑诊脉,灰白的胡子随着唇角动了动,沉声说道,“惊厥过度,开几方宁神的药,便是要好好休养。”

屏退了下人,卧房内静悄悄的,好像这些日子宋槿阑都是药不离口,李淳的喉间动了动,宋槿阑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无辜承受这些痛苦?

坐在床侧伸手探上宋槿阑的额头,如火般的触感,让她心里惊了惊,起身将锦帕放置在凉水中浸泡然后拧干,轻柔的擦拭着她的脸颊,昏睡中的人感觉到凉意微微偏头靠近。李淳手顿了顿,指腹轻轻的触碰着她脸颊上的红肿,眼眸里的自责愈来愈深,“对不起。”

“不要!不要!”沉睡中的人忽然抬起手胡乱的挥着,带着哭腔轻声的喊着。

李淳握住宋槿阑的手,忙出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槿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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