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张船票+番外(10)

作者:一个白羊 阅读记录

苏音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赶紧说:“老师,我来找你是因为…”

许倾尘打断她:“不急,等会儿再说,你过来一下。”

苏音的脚像不听使唤一般,连答应一声都忘了就过去了。

她又站在这里了。

昨天站过的位置——

许倾尘的身前。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苏音悄悄在心里对比:

昨晚之前,她们只是师生关系;昨晚之后,她们的关系可能近了些。

这种微妙的变化让苏音暗喜。

苏音又笑。

这回,许倾尘没像刚才那样被感化,而是拍了拍桌面,“过来一点。”

苏音站在原地不动,“啊?”

许倾尘看着她。

任谁被这个冰块盯都会受不了,苏音麻利地上前一步道:“老师。”

这一步很到位,校服紧贴桌壁。

许倾尘屈指抵住下颌,冷清的眼看向苏音,“把药吃了。”

苏音诧异地眨眼,随后轻声说:“谢谢老师。”

此刻她眼中的许倾尘,干净,清澈。病弱感之外是脆弱感,太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了。

看越久,这种欲望越盛。

苏音懂得适可而止,错开视线,尽量让语气漫不经心一点,“老师,你也快吃药。”

许倾尘:“好。”

摘下眼镜,略微偏下头,她又说:“水太烫,等会儿吃。”

苏音点头。

许倾尘将两板药推到苏音面前,“你拿回去吃吧,吃两粒。”

苏音又说一遍“谢谢”,正要伸手拿,她又缩回去,手指蜷曲着,她在酝酿接下来要说的话。

许倾尘:“怎么?”

声音冷淡到极致,虽然这是许倾尘一贯的语气,苏音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时候,如果许倾尘能稍微温柔一点,她可能就不会这么瞻前顾后了。

那种许倾尘会对她失望的预感又出现了。苏音很难开口。

但是,她的扭捏,似乎让许倾尘不耐烦了。

在许倾尘眉头紧蹙时,苏音一鼓作气把话说出来,“老师,对不起,昨晚我在宿舍用手机,被宿管老师发现了。”

话音落,一片安静。

许倾尘眼神逐渐冷却下来,面庞像被萃了冰,淡淡抛出寒意逼人的几个字,“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的冷漠,让苏音不知所措。

苏音宁愿许倾尘训斥她一通,或者像上次那样罚她写检讨让她道歉都没问题。

怎样都可以。

唯独冷漠,她无计可施。

原来,许清词说的对——

没有人能让许倾尘生气。

即使苏音做了错事,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怒意,也许她是想生气的,但她忍住了,又或者说,她根本不值得让她生气。

苏音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她只能迎难而上。

于是,她解释说:“老师,昨晚我有点睡不着,才用手机看了会金刚经,我没有玩别的,但我知道我错了,一是学校不准用手机,二是我答应过你不在校用手机却没有做到,对不起。”

态度极其诚恳。

许倾尘心里的确有所动容,她的表情有所缓和,她想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可计较的,感性让她想原谅,但这时,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个阴暗的想法:万一她在撒谎呢。

一旦猜忌产生,便被许倾尘放大,再无限放大,最后变成她以为的“这就是事实”。

旁人怎么看许倾尘怎么感觉她完美,可没有人的灵魂是完美的。

许倾尘灵魂残缺的一角:很难相信别人。

谁人又知,不止这一角。

没人懂她,不会有人懂她。

许倾尘也不用,以前可能需要过,但现在她早就不再需要了。

所以眼下不管苏音怎么说,许倾尘都无法再完全相信她了,不是针对她,而是骨子里的东西变不了。

当冰冷渲染到底,许倾尘直接表达:“答应别人的要做到,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答应。”

她的语气是那样沉稳平静,却让苏音心里像揪紧了一般难受,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再赖在这里,就不应该了。

苏音还是再次道歉:“老师,对不起。”

许倾尘脸没抬地回应了她,“不再犯就好,回去上自习吧。”然后,她将雨伞递过去,“谢谢。”

苏音拿过伞,又不由得想起昨夜,那份窃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酸涩。

苏音知道,和解只是面上。

许倾尘再也不会和她共撑一把伞了。是直觉,无比肯定的直觉。

恍惚之际,她看向窗。

诺大的操场空荡荡,苏音心里跟着空荡荡,她从中看不见许倾尘了。

唉。

算了。

错也认了,歉也道了。

该做的都做了,苏音也没办法。

她在短时间换位思考一遍,假如她是许倾尘,昨天刚答应,今天又犯错,她也不可能对这个只认识几天的学生有好印象。

所以,就不要再待在这里碍人眼了,苏音最注重分寸,她微欠身,转身走了。

手上只有一把伞。

门关上的声音落下,许倾尘的眼神锁在门上,随后锁在桌面的药上。

她给的药,苏音没带走。

天空阴沉沉,窗外的风压低女人的背,她虚脱地趴在桌上,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碎。

末了,一阵叹息声响起,她转个角度,将脸完全埋在臂弯里。

她的背,在发颤。

许倾尘又想起那件事了——

她和贺舟是去年十二月结的婚。

他们是同事,贺舟现在带高三毕业班,他是教语文的。

长相帅气,涵养不错。

算是浪漫的文科生吧,和许倾尘还算谈得来。

尽管同在一所学校教学,但在结婚,不,应该说在相亲之前,他们几乎没有交集。

他们完全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当时彼此家里都在催婚,都处于赶鸭子上架的关头,急需一个人来完成这件事给家里一个交代。

于是,他们结婚了。

从相亲到结婚,仅仅用了一个月。

结婚前一天,贺舟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没感情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你放心,我会履行好身为丈夫的责任。”

许倾尘信了。

尽管没感情,尽管她并不爱贺舟,但她确实已经下定决心,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

她终于说服自己。

可她万万没想到,信错了人,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掉进无底洞里。

深不见底。

暗无天日。

这段婚姻带给她的,除了恶心没有别的了,她最恶心的,还是贺舟。

但她逃不掉,不能逃。

一旦离婚,她的父亲又会疯狂地逼迫她走入下一段婚姻。

现在这样,也挺好。

反正贺舟不回家,反正贺舟不爱她。反正她也从不期待贺舟回家,反正她也不爱贺舟。

许倾尘时常想:我还是自由的。

但困在不幸福的婚姻里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自由,她已经失去自由了。

自由,是什么感觉啊。

她都忘了。

她努力去想。

却想到一张床,铺着大红床单的床,床头贴着喜字,上面躺着赤身裸.体的两个人,两个醉醺醺的人。

两个男人。

新婚之夜,贺舟带着他的男朋友,睡在他们的婚房里。

许倾尘还记得推开门的瞬间,那种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让她毕生难忘。

当时她一声不吭,安静地关了门,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离开家,或者大吵大闹,因为她知道,贺舟是故意让她看见的。

当夜,许倾尘睡在隔壁房间。

这是她的房子,是她的家,她不会走,要滚也是他们滚。

从那之后,贺舟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各睡各的。

许倾尘什么都不问,贺舟做什么她都不管。

终于又一次,贺舟憋不住了,“你就这么耐得住性子,你还是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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