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张船票+番外(101)

作者:一个白羊 阅读记录

许倾尘察觉到了。

即使她看出,苏音的眼里,没有爱,全是恨和厌恶,但她还是笑得明媚,当苏音眼中厌恶达到顶峰时,她说了一句:

“音音,你可以亲我。”

第73章 重圆

苏音淡漠一张脸,一言不发。

许倾尘微抬头,当两人鼻尖相撞时,她的呼吸紊乱几分,眼中迸发出渴求的火苗。

对此,苏音只觉讽刺。

她站直身体,用不屑且麻木的神情回馈许倾尘,讽刺一笑。

许倾尘笑容一僵,拉开两人的距离,问:“你笑什么?”

苏音又笑了,这次,她笑得无力,苍凉,“我啊,笑你,也笑我。”

日月天地不懂,山川湖海也不懂,但许倾尘懂。

许倾尘恢复神智,她无奈摇头,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无奈道:“别杵在外面了,天凉。”她攥了攥拳,边转身边说:“苏音,你进来,我们谈谈。”

许倾尘只管走她的路,不管苏音是否愿意跟上来。她大可揪住苏音的衣领,像个泼妇一样逼迫苏音留下来,但她没这样做。她在赌,赌苏音对她所剩无几的爱还有多少,足不足够为了她留下来。

如果苏音留下来,那就证明许倾尘赌对了。

如果苏音走了,那许倾尘也认了。

这是这么长时间,许倾尘心态上发生的第一次微妙的改变,微妙到,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今夜甚凉,苏音连打几个寒颤,她视线聚集在许倾尘身上,有一瞬间,她心脏砰砰跳动了两下,比月亮跌入湖底的声音还要震耳欲聋,双耳嗡嗡作响时,她像十六岁时,义无反顾地朝许倾尘走过去。

苏音走向许倾尘,是因为在许倾尘身上看见了当年的影子。

月光打窗檐,片刻为这扇窗停留。这扇窗不是照得最亮的一扇窗,如今的许倾尘也不是当年的许倾尘。

月光是抓不住的,苏音也是抓不住的。

窗子可以永远待在那里,等待月光降临;许倾尘也可以永远站在原地,等待苏音回头。

窗子留不住月光,许倾尘或许可以留住苏音。

留不了一辈子,能留住一瞬间也够了。

当身后的脚步声越传越近,许倾尘走不动了,她佯装出的洒脱全部崩塌。她承认,刚才她怕极了,怕自己会赌输,怕苏音对她的爱一点都不剩,怕苏音真的会决绝地走掉。

许倾尘望向窗上一缕光,小声说:“留下来就好。”

苏音已走过来,她没听清,却也没问。

她们并排坐在沙发上,没拘谨,肩膀抵着肩膀,心却隔着十万八千里。

许倾尘捡起地上的影碟,拿出已被摔成两半的光盘,小心翼翼地将其拼凑在一起,但无论动作有多仔细,都拼不好了。

“破镜不能重圆。”苏音一字一顿。

许倾尘眼中伤感一闪而逝,她没逞强去笑,而是将一半光盘给了苏音,自己则是捏住另一半,说:“以前我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只要是我认定的事,便不会轻易改变,也不会后悔。”

苏音低头,盯着手中光盘倒影出的许倾尘的脸。

许倾尘轻抚光盘,声音绵长,“我曾教过一个学生,叫李尔,他本该有大好前程,却因为对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一时想不开,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苏音头发麻了一瞬。

许倾尘继续说:“我想过,是不是我不经意间的某些做法,让他会错了意。”

光盘上印着一圈圈指纹,足以看出她内心的烦乱,她苦笑,“那件事过后,我与学生保持距离,我发誓一定要做一位称职的老师,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个李尔。”

苏音的头越低越深,她截断话头说:“不还是出现了吗?”

“是,是出现了。”许倾尘连连点头。

她试图擦去光盘上的指纹,却越擦越脏,“是我的错,是我固执己见。自从李尔那件事发生后,我一度非常排斥那种感情,甚至只要提到,就感觉恶心。但我又很害怕,害怕再出现第二个李尔,所以当初我才会那么迁就谢可瑶。”

“怎么,你就不怕我出事吗?”

“你不会。”许倾尘肯定道。

苏音低低地笑出声。

她不愿再去计较那几年,但只要一想到她最爱许倾尘的那几年,都被其用恶心的眼光看待,她就浑身不舒坦。

她抬头,正想阴阳两句,却对上许倾尘热泪盈眶的眼。

苏音未开口的话哽住。

许倾尘双膝并拢,紧攥光盘的双手在发颤,眼巴巴地看着苏音。

没有人会对这样楚楚可怜的人无动于衷,如果有,只能说这个人没有心。

苏音淡淡看了她一眼,后移了眼。她连阴阳都懒得阴阳了。

许倾尘唇角向上发力,想笑,没笑出来,但她还是坚持把话讲完,“但是你出现了,因为你的出现,我才明白,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那些我自认为坚定到天崩地裂都不可撼动的想法竟然轻易动摇了,是你改变了我。”

苏音浮躁地转动手中光盘,说:“那又怎样?”

许倾尘边摇头边说:“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我循规蹈矩的人生里,最特别的存在,是你让我重新找回对这个世界的希望,是你让我做回了真正的许倾尘。”

苏音面目凝重,不知在思考什么。

许倾尘侧头,盯着苏音的侧脸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花样年华这部电影吗?”

话音落,苏音抬起头。

许倾尘的笑容依然浮荡在唇边,她抬手,将咬在嘴角的碎发拂至耳后,她苍白倔强出一种脆弱的美。

许倾尘曾是苏音眼中一件“脆弱的艺术品”。

物是人非。

如今苏音眼中的惊艳消失,不起任何波澜地看着许倾尘,就像在看一件普通的瓷器,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件有瑕疵的劣质瓷器。

这种落差感,太残忍。

许倾尘眼神躲避,不自然地笑了笑,她说:“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给自己的一种精神洗脑。大部分人都在遗憾苏丽珍为什么不跟周慕云走,但我却非常固执地认为,苏丽珍就是不该跟周慕云走。”

“为什么?”苏音问。

许倾尘缓声道:“因为从一开始,周慕云接近苏丽珍的目的就不单纯,他是为了报复他出轨的妻子,即使他和苏丽珍日久生情,我还是认为因此而‘生出的情’,掺杂了许多不纯粹的东西。”

苏音发出不理解的笑声,“你的想法太悲观了。”

许倾尘不否认,她点头。

“这部电影我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为男女主之间的结局而感觉意难平,我只是深深共情了女主,看一次,我就共情一次,那种‘觉得他们就不该在一起’的想法,像解不开的麻绳般在我心中根深蒂固。”

苏音若有所思。

许倾尘接着说:“我很理解苏丽珍,那个年代的人,思想远没有现在开放,而女性似乎只有遵循某些奇怪的规则才称得上是好女人,所以无论是否是苏丽珍的丈夫出轨在先,只要她和周慕云在一起了,被人指指点点的只会是她,因为周慕云是男人,世人对男人总会宽容许多。”

她笑了笑,像在笑苏丽珍,又像在笑自己,“所以,苏丽珍的丈夫可以出轨,但苏丽珍不可以。”

苏音懂了,就在这几句不轻不重的话里,她深刻体会到许倾尘的为难和苦衷,但她也只是轻描淡写道:“别人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

许倾尘点头,又摇头。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苏音随散道:“今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一跤,你感觉很难为情,反复回想当时的难堪,但实际上,大家都很忙,谁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根本没人把你的事放在心上,你所谓的过不去,只不过是和自己过不去罢了。我理解你,但我不苟同你的想法。的确,你和苏丽珍很像,你们都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在另一段感情来临时,难免会有所考量,会害怕会不会再次被伤害。或许,你考量的会更多。我们之间的感情,现今就是被世俗的偏见划分为‘另类’,无论是身份,性别,年龄。倘若我们在一起了,随便拿出来一样就会刺痛封建保守的人的神经,他们随便一句自认好心的‘教导’,便会伤害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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