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张船票+番外(19)

作者:一个白羊 阅读记录

因为她看见贺舟了。

贺舟依然穿衬衫西裤,翘着二郎腿坐在许倾尘的座位上。门一响,他就抬头了。

苏音礼貌朝他点头,然后她走进去,将薯片放到许倾尘的办公桌上。

贺舟抬眼问:“你是许老师的学生?”

贺舟文质彬彬,和苏音讲话也很客气,但苏音就是看他不顺眼,一个字也不想和他多讲。

苏音表情柔和,眼神却冷漠:“是。”

贺舟点头,拿起一包散在桌上的薯片,他问道:“你给许老师的?”

苏音敷衍说:“不是,许老师没收的。”

贺舟笑了笑。

说实话,他长得帅,笑起来更帅,学校不少女生是他的迷妹。

可苏音不仅无感,甚至都不想和他搭话。在贺舟看包装带的配料表时,苏音转身走了,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

苏音回头。

靠!贺舟竟然把薯片吃了!

苏音很想过去把薯片从贺舟手里夺下来,但她只是一个学生,这样做太不礼貌,而且他是许倾尘的丈夫,忍了算了。

关上门,苏音好心情全没了,她一脸怨气地闷头走,气死了。

走进教室,苏音一眼看见站在讲台上的许倾尘,怨气马上就散了。等走回座位,她发现,许倾尘站的位置是她的座位正前方。

苏音翻找昨天剩下的半张卷子,这时,许倾尘的手搭上她的桌面。

苏音抬眼。

许倾尘碰了碰她放在桌面的校服。

苏音立刻心领神会,快速把校服穿上。拉好拉链,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恰好,许倾尘在看她。

教室很安静,苏音不好意思出声,便手指门口,用口型对许倾尘说:“老师,我想请个假。”

许倾尘没听清。她弯腰,长发瞬间倾洒在苏音的数学卷子上,她伸手拢住,凑近苏音,小声问:“你说什么?”

薄荷混杂清风,让人舒心的味道。

苏音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许倾尘,清晰到可以看见她耳朵上的一颗小痣,泛着浅浅的棕色。慢慢地,这颗小痣越看越清晰。

因为,许倾尘递耳过来了。

鬼使神差地,苏音双手搭在桌面,身体微前倾,凑在许倾尘耳边说:“老师,许清词不舒服,还在宿舍,我去找二班老师给她请个假。”

许倾尘点点头。

之后,她放下拢住头发的手,站直身体,那双平静无波的眼扫过整间教室,在她的眼由远及近往回收时,苏音站起来了。她站起来,许倾尘就看她了。

苏音没躲,大大方方地用礼貌的微笑回应她的注视。果然,许倾尘的眼神没那么冷了。

走廊里。苏音边往语文办公室走,边回想刚才那一幕——

许倾尘站起来的上一秒,她的发丝轻轻漾过她的脸…

苏音心里懵懵的。

她仔细回想,不是第一次了。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昨天。

想到这,苏音心里一片透亮。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和许倾尘有过这么多牵扯了。

苏音很开心。

同时,她很清楚她在开心什么。

她喜欢和许倾尘有牵扯,因为许倾尘是她喜欢的老师,最喜欢的老师。

苏音又看腕表——

六点四十。

于是,她又爱上每一天的六点四十了。这次,不止今天和明天,还有昨天。

一并爱了。

苏音看过贫瘠的土地,听过深夜港口的海浪声,摸过虚无的月亮,也读过至死不渝的文字。

她不是吹海风就会爱上海风的人。她见过许多世面,但她并没有爱上任何世面。土地也好,海浪也罢,把月亮和文字都算上,她什么都没爱过。

但此刻,她却轻而易举爱上“六点四十”,像刚才爱上“六点半”一样简单。

苏音摸着腕表,她终于发现:原来不是她爱不是任何世面,而是她没见过完整的世面。

许倾尘,就是她的新世面。

这样就足够了。

苏音不想再去寻找世面了,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

透过许倾尘的眼,再看一遍土地、海浪、月亮和文字。

她想:

也许我会重新爱上这个世界的。

第14章 枫叶

早自习结束,许倾尘就去办公室了。

贺舟还没走,他在玩手机。一见许倾尘,他皮笑肉不笑道:“来了,老婆。”

许倾尘心中泛起一片恶寒,站在原地没动,“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就恶心,我不在乎。”

贺舟屈指轻叩两下桌面,站起身走向许倾尘,待走到她身侧,贺舟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外带,“我有事和你说。”

许倾尘手腕被攥得生疼,甩也甩不掉,她冷语:“松手。”

贺舟笑道:“你别忘了,我们是合法夫妻,你甩不掉我的。”

走出教学楼,在偏僻的墙角,贺舟才放开手,他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烟递给许倾尘。

许倾尘没接,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贺舟没在意,懒散地点燃那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后说:“中秋节你有安排吗,没有的话陪我回趟家吧,爸妈说很长时间没见你了,想你了。”

许倾尘嘲讽道:“究竟是想我还是想要孙子,你比谁都清楚。”

贺舟边弹烟灰边说:“既然你都提到这件事了,那我就直说了,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他顿了顿,又猛抽一口烟,“倾尘,我们生个孩子吧。”

许倾尘眼底涌出丝丝缕缕的怒意,眨眼间克制住了,她面无表情道:“你有病吧。”

贺舟:“我是认真的。”

许倾尘:“别来恶心我。”

贺舟看着向上升腾的烟雾,把烟怼在墙上掐灭了,看着许倾尘的眼睛说:“我和他已经断干净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出去乱搞,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远处传来学生的嬉闹声,有三五个学生往这边走。许倾尘看过去,看见几张熟悉的脸,都是她的学生。最中间的是苏音。

隔着半个操场。

她看向她,她也看向她。

少女永远怀带生生不息的希望,因为她还年轻。无论是不合身的校服,还是廉价的帆布鞋。都能穿得漂亮。

风在吹,光在亮。

第一次,许倾尘的冷静像洪水泛滥般失控。

她开始渴望自由。她还没种过红玫瑰,也没收过一束白山茶。她只是在母亲的葬礼上捧过没有颜色的花。后来,就喜欢不上任何花了。

然而,她怨不得任何人,是她主动走入这段婚姻的,也是她让这场悲剧发生的。是她自己毁了自己。她是一只断了翅膀的‘青春鸟’,她的青春早就飞走了。

她没想挣脱,如果她没再次想起自己原本的样子。

可是这个瞬间,一股不可战胜的力量试图拉她逃离苦海,但…

但,算了吧。

她从不指望谁能把她拉出苦海。

只能屈从,只能认命。

她不是穿校服和帆布鞋的年纪了。年轻的‘青春鸟’好好成长。至于断掉翅膀的,自生自灭吧。

一番纠结让许倾尘彻底冷静,比从前还要冷静,她眼神中透出绝望过后的机械,“我考虑一下。”

贺舟喜上眉梢:“是考虑好好过日子的事,还是生孩子的事?”

许倾尘:“都考虑。”

她像个傀儡一般站在那,无根无魂,好像风一吹就要碎了。没有人心疼她,她没奢望过会有人心疼她。

透过许倾尘的眼──

这个世界早就烂透了。

她说:

那我,我也烂掉吧。

-

早四是体育课。

第三节课课间,苏音便往政治办公室走。她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得去找许倾尘开张假条。

这个时间段,老师几乎都在办公室,许倾尘也在,她办公桌前站着一个女生,单从背影苏音就认出来,是许清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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