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张船票+番外(86)

作者:一个白羊 阅读记录

许倾尘拿起另外两张字条,折了又折,万千哀伤沉积在她眼,她不知如何取悦苏音,不知如何打破僵局。这比登天还难。

灰烬中,求生欲会更强。

爱是有力量的,会让“无法言说”变成“可以言说”,心爱的人在面前,便足以赋予人力量。

如果直白一点,可以唤醒苏音死去的爱,那许倾尘愿意把拧巴和骄傲抛掷九重天外。除了苏音,她什么都不想要。

许倾尘偷了夜月的浪漫,用深情的眼,隔着空气,吻去苏音的疲惫。

眉眼相撞时,许倾尘绽放出迷倒红尘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怎样笑最美,她想让苏音永远记住她最美的模样。

这笑容,只属于苏音。

苏音的眼发烫了。

许倾尘直身,跪行至苏音面前,她膝下压着船票,压着字条,压着桩桩憾事。

她微仰头,满眼渴求,商量道:“音音,你看看我好不好。”

苏音失神地盯着墙壁上老吊灯的阴影,听着门外醉汉上楼时匆忙的脚步声,她活像个没有骨血的人,可她早已彻底淹没在那阵薄荷香里。

她还是看向了许倾尘。

那秒钟,她悲伤不已。

时光催着苏音奔向美好的年华,她在长大,可许倾尘却在悄无声息的变老。

她的眼窝好像更深了,皱纹好像更多了,她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更苍老。

苏音记忆里的许倾尘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她是那样妖艳,是永不枯萎的红玫瑰。

是因为我吗?是被我折磨成这样的吗?

苏音的眼眶红了。

她抬手,颤抖地摸着许倾尘的眼尾,妄想擦去她衰老的痕迹。

可她擦不去。

许倾尘眼中一瞬闪过慌乱的情绪,她猛地背过身,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翻找,她固执地笑着,不让苏音看穿她的脆弱。

但她的脆弱太满,满到溢出来,溢到苏音眼睛里,慢慢地,苏音的眼睛湿了。

她亲眼看着——

许倾尘弓着身子,对着气垫里的镜子,她局促地在补妆。

苏音心堵得厉害。

许倾尘动作很快,一分钟后,她挺直背脊,深吸一口气,转回身子,她用完美姿态面对苏音,她不允许自己有一点不完美,她怕不能将碎掉的爱缝补起来,怕苏音嫌她老。

她还怕一个不小心,苏音就会冷脸,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抬眼,问:“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你愿意听我说吗?”

苏音点头了。

许倾尘笑了,她的笑容是那样心酸,那样可怜,她像抓住了一撮希望,双手攥成拳不自觉地收紧,她紧张得不行。

她不知。

此刻,天地万物都因她的脆弱而心碎,只有一个人没有——

苏音。

结局注定是改变不了的。

可许倾尘还是抱有幻想,她整理完情绪后说:“那两张字条是谢可瑶写的,她故意塞到信里,让我误以为是你写的,我拒绝你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两张字条,我以为你当时的心境是放不下我,但又希望我能狠心点,所以我当初才会那么绝情。”

苏音想了想,认真道:“好,那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老师,如果没有那两张字条,你会拒绝我吗?会拒绝我几次?”

许倾尘沉默了。

苏音替她说了。

“你依然会拒绝我,或许不会那样绝情,但你还是会不停地拒绝我。所以,无论有没有谢可瑶,结局都是无法改变的。”

许倾尘低着头,她紧咬牙关,眼含泪水地看着苏音,她明白,无望了。

如果是别人,说声“对不起”或许还有用,但是对苏音讲,这根本没用。她骨子里是个极其冷漠的人,对人,对爱,都看得淡。她不会轻易爱上谁,也不会很难放下谁。

对她而言,爱情并不是必需品。

无论是何缘故,苏音已经为了许倾尘承受过许多痛苦了,那种滋味不好受,如果再去爱许倾尘,或许未来会有更多痛苦等着她,苏音不想冒这个风险。

所以,她直接把路堵死。

“老师,哲学里有句话这样讲,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

许倾尘悲哀地低下头,她想继续说“我可以等你”,但她没有,她摸了摸脸,眼中涌出两团泪水,她喉咙阵阵发紧,嘴唇颤抖了几下,用满含委屈的哭腔说道:“我已经三十三岁了,我等不了几年了,再过几年,我就要老了啊音音。”

苏音咬紧牙关,不讲话。

许倾尘的泪水一串串往下落,她哽咽道:“既然你跟我讲哲学,那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一切皆流,无物往常。新事物必然战胜旧事物。但我就是要推翻这一观点。在我这里,以后无论谁,都不能取代你。”

苏音低低地笑了,“曾经我也是这样想的。”

笑够了,她一字一顿道:“新事物必然战胜旧事物,我坚信。”

许倾尘的表情像结了冰,她滑稽地笑了。

泪流了,妆花了。

许倾尘无法自拔地崩溃了。

那时,幸福明明就在眼前,她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可她犹豫了。

幸福再也不会降临到她身边。

她的爱可以不死不休,但她脆弱得像一片薄纸,只要苏音一记冷眼,她就碎了。

她不能碎在她面前。

于是,她踉跄着起身,带着她的泪和她的狼狈,像逃难一样地逃走了。

门砰地关上时,苏音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她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

破旧的楼道里没有灯,看不清满墙小广告上羞耻的文字,凹凸不平的楼梯被生锈的铁栏杆围住,狗都不愿意在这里呆。

但楼梯死角,蹲着一个人,她埋头于黑暗,像被全世界抛弃一般,哭得不成样子。

是许倾尘。

楼道连个小窗都没有,一点光都没有,四处都是黑漆漆的,这里蛮压抑。

苏音扶着楼梯,慢慢往下走,她通过许倾尘的哭声辨别她所在的位置。她什么都看不清,又什么都看得清。

许倾尘的哭声是那样微弱,那样隐忍,她与压抑的环境融为一体,笨拙地,小心地发泄她的情绪,可她连哭都不敢哭。

三十几岁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了。小孩子才能大声哭闹。大人,不能。

苏音走上前。

她站在许倾尘面前,尽量把声音压得很温柔,“老师,这里不安全,我送你走。”

许倾尘深深地摇头。

苏音叹口气,伸手去拉她,可许倾尘却挣脱了,她抱住自己,倔强道:“我不走。”

苏音还想说什么,这时,许倾尘猛地起身,紧紧把苏音抱住,她用力汲取苏音身上的温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重新燃起希望。她乞求道:“别推开我,让我抱抱你,好吗?”

苏音屏住呼吸,说“好”。

暗夜里,空气流动的声音压不住激烈起伏的心跳声,是暧昧的碰撞,是要死不活的拉扯,是不该冲动却必然冲动之举。

许倾尘用手扶住苏音的后脑,迷离地闭上眼,她的手在苏音脖颈处移走,唇齿贴在苏音耳畔,紊乱着呼吸哽咽道:“音音,我真的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给你。”

说罢,她抓住苏音垂在身侧的手,失控地往她的胸口放,“给你,都给你。”

她握着苏音的手,边哭边去扯衬衣纽扣,“音音,你别这样看着我,你爱我好不好,你忘了吗,以前你很爱我的,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尊严,脸面,理智。

都不要了。

如果苏音爱她的脸,那她就为她变漂亮,如果苏音爱她这具身体,那她就给她。

许倾尘什么都愿意为苏音做。

可太晚了,苏音什么都不想要了,她推开许倾尘,不可置信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认识的许倾尘根本不是这个样子,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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