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六(70)

作者:士多哔哩苹果橙 阅读记录

黎以清腿软站不稳,她扶着椅子坐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齐越云的手压到黎以清的头上,“所以…明白她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我。”

明白了。嫂子救的不止是柳无隅的命,还保护了她的尊严。

黎以清抱紧嫂子的腰,“谢谢你…不然我一定遇不上她了。”“好好治疗她吧。我不是好的医生。就像她也治不好我一样。我比她幸运早点遇到了能治好我的医生。现在她就交给你了。”

她轻轻地捏了捏小妹的耳垂。这个东升西落却每天都会出现的太阳,她会把那些黑暗驱离出柳无隅的世界。

“迟符给我打电话让我劝劝阿隅,让她原谅当年的事情,给老头完成最后的心愿。”

“不要脸的人什么屁话都说得出来。嫂子,这事你不用管了。要体面是吧。”

前几天没能打通的电话今天打通了。柳无隅走下台阶,“当初我想见阿公求他帮帮我。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现在你来求我给他一个痛快,满足他的最后一程。呵呵…”

她把电话挂断。无耻的要求,真是配他们一家人。

“喂喂喂…你小心啊。走路还玩手机,滑倒摔到脸你就真的变成了猪头柳了。”黎以清三两下蹦跶到柳无隅面前。

想哭。

黎以清上前抱紧柳无隅。这人哭了。和前几次光掉眼泪不出声不同。这次她低着头小声地哭。好像那种躲在空调外机后面时不时叫两声的小猫。

哭的时候不要问原因。哭就让人好好哭。尤其是对老古董这样有眼泪羞耻症状的人。她展示脆弱的时刻不多。任何一点问题都会逼着她赶紧恢复理智,收掉眼泪。

天气是好。夕阳漂亮。心情不好,阴雨连绵。小小的心装不下爆满的雨水。到了晚上刮过大风之后开始下雨了。

柳无隅的眼泪时不时地流出来。一定是这个暴君把她的储泪罐的开关打开了。停不下来的委屈和难过。

黎以清的手伸过来替她擦掉眼泪。哭可以但眼泪不能流到伤口上。现在要轮到她这个太阳出场了,必须把乌云驱散才行。

老古董的手机她在吃晚饭的时候查过了。确定了老古董扫墓的时候接到了迟符的电话。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完蛋了。奶奶晚上一定要来找我谈话。她虽然很慈祥又温柔,但是她肯定要问我怎么欺负你。我就要跟她说没办法,你掉水问题选错了。然后奶奶就会站在我这边……”

这个暴君。混蛋暴君。说好了过去一笔勾销,现在又提起来拿捏她。简直是坏得彻底的人。

“柳无隅。我爱你。”她吻了吻她。

“如果只凭借喜欢是走不到现在的。爱是很重要的。家人的爱,朋友的爱。这些都和爱情里的爱不一样。它们有触摸得到的边界。可是爱情里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底线更改权。”

“我们会吵架,吵架的时候互相咒骂甚至希望对方出门就被车撞。把最邪恶残忍的一面全部对对方展开。所以……在我这里时自在些吧。哭是哭,笑是笑。要安慰要拥抱…要你想要的。全都提出来。”

外面的雨更大了。心里的雨渐渐停下来。

乐明区。长乐路252号。这是爷爷家的地址。黎以清和柳无隅站在门口,门铃已经按过了。

黎以清气势汹汹,墨镜都不摘。

“等下你别说话。我来。”

柳无隅能说什么只能配合着暴君,“是…我不说话。”

来开门的人是堂哥迟符。太久没有见面,都不大认得出人来。迟符记得自己的堂妹,文弱清冷。一定不是这位气势强又美丽到刺眼的小姑娘。

“来啦。真的很麻烦你。”

黎以清挡在柳无隅面前,“废话少说吧。老头子的时间按秒算。你多耽误他就少活一会儿。指不定现在已经归天了,还等得到原谅吗。”

“你——”迟符气的脸红,这么不礼貌不客气的人还是头一次见。

“你不要仗着你爸爸就可以这样。”

“不要就算了,走吧。回家。”黎以清拉着人就要走。迟符咬咬牙跟上去说:“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

柳无隅想笑,她握紧阿清的手,“直接去见爷爷吧。寒暄和客套都不需要。”

“凌哥。上。”黎以清还是觉得老古董客气了。

凌然一个人就够把迟符按住,“小姐,要不要叫两个人跟你们一起进去。”

“不用,一个老头子还怕弄不死他。”

这地方和老屋子摆设几乎一样。爷爷和以前不一样,老了很多。老头子站起来拄着拐杖,急匆匆地朝她走来。老头子年纪大但是人不傻,他握紧孙儿的手,“你始终都不肯再来。是爷爷对不起你。”

柳无隅把手抽回来,“我上次来过,你不肯见我。”

上次?又是什么时候的事?算了,等下再问。黎以清把墨镜摘下来,她从包里找出柳无隅爸爸的照片和那个畜生的。

“看看。这是你两个儿子。你认得吧。“

老头不看照片先看人,“我知道你是黎家的女儿。黎冶想登我家的门也得客客气气地问能不能。”

黎以清不吃这套,“只怕今天过后你就要搬新家喽。一个这么大的地方。”她比着骨灰盒的尺寸,“不对。我呀,会叫人把你的骨灰盒跟你儿子的骨灰一起送到乡下和农家肥混在一起。”

“为人民服务要贯彻到底啊。否则怎么对得起你曾经待过的位置呢。是吧。爷爷。”

老头气得瞪大眼,呼吸急促。

她把包里的袋子丢在老头子面前,“你亲爱的儿子们的骨灰。让我连夜挖出来了。你们家真是个好大的家族啊。夜黑我又夜盲,好多个盒子碰得乱七八糟。”

“你…咳咳咳……”老头子剧烈地咳嗽,走两步后摔倒在地上。

黎以清拉着柳无隅一起躲开,真怕沾到脏东西。柳无隅实在忍不住了,她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嘴角上扬的太明显。

黎以清蹲下来,“我也尊老爱幼。你一定很想念你那不成器的畜生儿子。”她戴上手套,“原谅?凭什么让你死得痛痛快快的。”把袋子里的灰撒到老头子的脸上。

一呼一吸,呛得咳嗽不出来。老头子的眼睛瞪大,脸也憋的涨紫。

黎以清站起来,柳无隅把她的手套摘掉放进干净的袋子里。

“你看他。比掉到岸上的鱼还会挣扎。真丑陋。”

“是丑陋。”

再怎么挣扎也是几分钟的事情。老头子不动了。

黎以清牵起柳无隅的手,“回家吧。都好啦。”柳无隅想回头。黎以清抬起头挡住柳无隅的眼睛,“别回头。跟我回家。”

她们出来后。凌然松开迟符。迟符跑进去。随后他们听见了他的哭声。

报仇的快乐只有一瞬间的。

回家的路上。黎以清特别想吃蔓越莓,不酸的。

暴君想吃,自然是要满足她。在经过市场的时候停车。柳无隅摸了摸暴君的脸,“你先回家,我逛市场要挺久的。”

黎以清处在想陪又想回家躺着的两难之间。柳无隅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去吧。我买完还要去趟店里。”

不酸的蔓越莓估计是没有,要加工一下。

“好吧。晚饭之前要回来啊。”

“好。”

黎以清回到家,她可能是犯了报仇综合症吧。现在的她进入贤者时间,她躺在摇椅里。爸爸手持着洒水器过来,“爸爸的小向日葵要不要浇点水。”

“才不要。我又不是小孩。”

黎冶搬来小凳子坐在小孩身边,“当父母最心酸的时刻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说自己不是小孩。”

“爸…爸,这些事都结束了。可是心里堵得慌。大仇得报应该很开心才对。仇恨带来的副作用好大。”

黎冶叹口气说:“假设一个受害者他的亲人被人杀害,法律给了公道。判罪犯无期或者死刑。维护了社会秩序跟公平正义。受害者他这个心里的气出掉了。但不代表他失去亲人的这个伤口会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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