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血剑(149)

作者:一只稳如老狗的猫 阅读记录

谢无亦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他恍然发现自己才克服了对蛇的恐惧,又染上了对密集事物恐惧的症状。故而一时感慨,忽然就想对着夹道喊一句:“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万幸的是,这些虫子只是静静地趴在那里,动也不动,看上去并无攻击性。

起初洛宸也只有按兵不动,生怕惊动它们,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倘若那样,这样的环境中,几乎只有等死的份。

但是很快,她就松了一口气下来,转头对二人道:“不必惊慌,此虫无害。”

“当真无害?”陆晴萱仍有隐忧。

“无害,此虫名曰‘怪哉’。”

第97章 暗箭难防

“怪哉?”谢无亦搓了搓手,将洛宸的话低声重复了一遍。

因着洛宸先前言其无害之语,他又大着胆子,把脚边几只落单的朝远处踢了两下,这才接着道:“我只当这二字是叹言,不想还是虫名。”

“洛宸,是传说中‘气怨而生,遇酒而化’的怪哉虫吗?”陆晴萱想起曾经听老人们谈及过的一个故事,转头望住洛宸,颇为惊疑地问。果然见她垂眸颔首,以作认同。

随之,洛宸淡然又道:“相传,武帝有一年移驾甘泉宫,途遇样貌古怪的赤色小虫,便问随驾的东方朔。东方朔告诉武帝,此虫名曰‘怪哉’,五官皆具,乃人之怨气所化。武帝问解,朔答曰:‘凡忧愁者得酒而消,以酒灌之,可解。’想来眼下,我们所见正是此物。”

“但那到底……是传说啊!”陆晴萱绞住两手食指,微侧了脑袋,显然不觉此话可信。

洛宸却讳莫如深地朝她瞧去,看似漫不经心道:“沥血剑最初,不也是传说吗?”

陆晴萱:“……”

她恍然,有种被揶揄了的感觉。

不过叫不得冤枉,记得刚刚认识洛宸那会儿,问及自己那块祖传玉佩,她可不就是单纯地以为,沥血剑只是个传说吗?

洛宸随即弯下腰,从地上捏起一只小虫,送到二人面前,淡然道:“我观此虫样貌,与传说并无二致,且它的颜色其实也并非黑色,而是暗赤色。一切是对得上的。”

陆晴萱闻言又凑近了些,定睛细瞧,果然见虫子的背上隐隐泛着赭色的光。不过在幽蓝色的火光下,更偏向于黑色,不仔细瞧的确难以分辨。

只是——传闻中的怪哉虫,乃秦时百姓怨气结化,那它们呢?

陆晴萱眸子里闪过一丝愁惜,难道又是冤魂吗?

“不论它们因何出现在此,都合该送它们走的。”洛宸亦有些惋惜,边说边从行囊中取出一个装满了酒的水囊。借着幽暗灯火,她将这些酒均匀洒在挡路的虫子身上。

起初并不见有半点变化,三人不由拧起眉头,暗忖是否真的会有用。忽见这些小虫开始一点一点变得透明。随后,它们陆续似烧开的水,蒸腾出一缕缕淡淡的黑气,逐渐腾于空中,消散而去。

“……乖乖,真没了!”谢无亦仰着头抻着脖子,眼睛仿佛被粘住一般许久未动,显然震惊不小。

洛宸却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地上一处,攒起蛾眉,呼吸也滞重了一瞬。

不消多言,陆晴萱也是心细如发之人,自然也看到了与洛宸看到的同样的东西。除了觉得犯难和发愁之外,她还有了一点想骂人的冲动。

谁能想到,这种地方也放置了机关!

大概早已料到很少有人能活着来到这儿,又或者知道来了,也很难在这又低矮又不算太宽敞的地方施展开手脚,故而这些机关都是明目张胆摆在明面上的。

如此一来,陆晴萱更想骂人了!!

而洛宸,她才同九婴进行了一场大战,身体尚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这时面对机关,恐连她自己都难说能否有胜算。

陆晴萱深知她纠结,却也知她不会轻易罢手,恐怕脑袋里已然在盘算下一步要如何搞了。

所以,陆晴萱连忙牵住她的衣袖,劝道:“别勉强,先歇一下也不迟。”

不晓得是否故意同陆晴萱作对,她这边话音才落,忽听身后一声巨响,便有石块与石块摩擦的声音咯啦啦传来。

陆晴萱忙扭头去看,竟是方才过来路上的上方石壁开始一块一块、先后有序地向下方压来。

陆晴萱:“……”

看来,今天这个人她非骂不可了!!!

洛宸这时也牵起一丝苦笑,半是戏谑半是无可奈何地对陆晴萱道:“歇一下,不迟吗?”

“……”陆晴萱忍无可忍,终于肯暴露凶恶,她一拍大腿恨然扬声道,“这墓主若是被我撞见,我……我定要鞭他的尸!”

洛宸:“……”

谢无亦:“……”

陆晴萱说完,脸接着便红到了脖子根。大概没想到自个儿能说出这种话。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一丝莫名的难过涌上心头。

放狠话终究只是嘴上猖狂,关键时候命还是要的,果然怒容散去,又不免剩下惊恐。

陆晴萱颇为忧虑地觑向洛宸,看着蓝色灯焰下她染倦而宁静的侧脸,却总能从里面读出些令人心酸的倔强。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允许洛宸涉险,不妨就此早做决定。于是,不待洛宸有任何动作,她先一步,猛然朝前面一地机关奔去。

“晴萱!”

“陆姑娘!”

洛宸和谢无亦大惊,仓皇阻拦,但眨眼工夫,陆晴萱已冲到第一个机关前,毫不犹豫地蹚了上去。

这些机关粗简又寻常,但因着所处之地狭长低矮,闪躲起来异常艰难。陆晴萱以命犯险,洛宸连呼唤她的声音都不自知地哽了起来。

一时间只觉心脏绞着阵阵发紧,几乎要被压迫到窒息了。

身后的石壁还在一块一块地向下压来,显然是要将整条夹道全部合拢并死。届时,他们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

何况,陆晴萱已经蹚发了机关,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无回转余地。

洛宸眼神凄然地。又回首望了一次即将逼至身前,且不断压下来的石壁,最终把心一横,对谢无亦厉声道:“跑!跟着晴萱,仔细机关!”

“……好!”

没有人愿意被压成肉饼,是以洛宸话音刚落,谢无亦仓促应了句,就像被放飞的猎鹰般射了出去……

眼前这些机关,大抵皆为常见。陆晴萱时而如刀,时而如钻,借净尘之威将欺在身旁的威胁尽数打落,倒也落得轻松。

只是洛宸耳边,总也隐约听到一些细小如落雪的声音。而且她可以确定声音来自两旁石壁后面,而非瞧得见的这些机关。

但愿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毕竟只剩了十余尺,只要躲过这十余尺的机关,兴许便是坦途了。

洛宸心中默念,同时无奈地暗叹:自己还从未对祈求摆脱困境这种事如此虔诚过——二十八载,一次亦不曾有过。

但往往一个人越希望如何,命运却总喜欢同这个人开玩笑。无论是谁,好似都逃不出这一奇怪的枷锁。

陆晴萱自然不相信有什么坦途,准确来说,是已经不相信这鬼地方会有坦途了,只知道不能停。因为一旦停下,很有可能就会被乱发的机关伤到,而在这样狭长的地方,她一旦倒下,势必会将洛宸和谢无亦也绊住。

届时,很不幸地被“一箭三雕”,岂不让设置机关的人捡了个大便宜?

一想到这些,陆晴萱闪躲机关和奔跑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但所幸,每一次回顾,洛宸和谢无亦都紧紧跟着,并没有因此拉开距离。

与出口终于只剩两步之遥,仿佛黎明即将刺破黑夜,陆晴萱心中抑制不住地欢喜起来。只是洛宸却突然在后面喊道:

“晴萱,当心身后上壁!”

“……什么上壁?!”陆晴萱听不真切,脚下又不敢停。须臾间心中一顿,又感觉一抹冷冽的白梅香席卷到了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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