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血剑(299)

作者:一只稳如老狗的猫 阅读记录

洛宸执意要回家,想家自然是最主要的原因,旁的原因却也有,只是她不想把话挑明。

梁景逸见状,微张两下嘴欲言又止,又逢曹世杰和煜西前来送药,便叹息道:“既然如此,我亦不好再强阁主所难。不过请阁主务必休养一夜,明早我安排车马送阁主回家,可以吗?”

洛宸归心似箭,可瞧着陆晴萱近似哀求的神情,最终轻合眼睫抿窄唇线,算是应下。

冬晨酣静,小城浸在轻纱淡烟似的薄雾里,犹如一幅恬雅的水墨。

一切像是还未睡醒的样子,巷子里卖早点的摊贩倒是早早忙碌起来:小笼包、煎饼的鲜香,豆浆的甜香,新出锅肉饼的酥香……在干冷的空气中凝凝散散,飘飘浮浮。

两日前,府中闹出不小的动静,纵然地处边缘位置,还是令城中不少人听到了。可不待他们弄清楚事件起始把消息扩散出去,梁景逸就派人找上门,或以利益诱惑,或以死亡威胁堵住了他们的嘴巴。

是以,大事过后的小城安详如旧,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城中人也只看到赶清早的,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和一支八人的骑兵队伍停在了府邸门口。

陆晴萱特意为洛宸又检查了一遍伤势,还用又宽又长的布吊起她的右臂,以免路上颠簸或动作时不小心挣扯开伤处,这才和煜西扶着她慢慢从床上挪下,走出殿来。

梁景逸已经等在了殿外,见洛宸出来,略有些急切地迎上去:“阁主归心似箭,我自能理解,可朝中正缺少阁主这样的人,阁主当真不再考虑了吗?”想来他还想最后努力一番,居然把昨晚顾忌未言的话也说出了口。

确然和洛宸猜得差不多:有了在戾王身边当卧底一事,未来的皇位十有八九属于梁景逸,他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盘了。只是,梁景逸虽算不得坏人,这世上却没有谁能完全敌得住权与势的诱惑,况且沥血剑又恰在眼前呢。

洛宸回拒之心毫不动摇,客气中透着无可分说的坚决摇了摇头。梁景逸亦算得到了最后的回答,面对已成的定局终于不再坚持。他亲自送洛宸出府登上马车,又拿出一百两银子递到驾车的煜西手里。

煜西拿着银子,回头觑向洛宸,眼中露出征询之意,见她居然令人意外地点了点头,这才把银子收好。随后,洛宸又正襟危坐地向梁景逸辞行:“殿下留步,洛某告辞了。”

“洛阁主慢行,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梁景逸话音落,马车的门帘缓缓合上,煜西牵缰扬鞭,驱车往城门外驶去。骑兵队伍紧护其后和两翼,虽然只有八人,却是弓兵、枪兵、刀兵、剑兵俱全。

这说大不算很大,说小却又不小的阵仗,不能不令城中诸人望着马车碾起的扬尘遐想连篇……

“陈峰。”

“殿下。”

洛宸走后不久,梁景逸便将亲卫陈峰唤来,问道:“京中的草药什么时候能到?”

“明日下午差不多。”

梁景逸轻咬住嘴唇用鼻子叹出一口气,语气隐约无奈:“到了后把草药分发给城中有重病人的人家,再让曹世杰在城中义诊三日,他亏去的假本王补给他。”

“殿下,为什么不直接把草药转运到蜀州?”陈峰不解,“您既已派人护送,只需令沿途州县与护送之人联络,自然能知晓洛阁主住处。”

不知这句话如何令梁景逸开了怀,他突然哧哧笑了两声,而后道:“她是谨慎之人,本王可以断定,护送的人到不了蜀州,便会被遣回来。”

陈峰:“……”

“顺其自然吧……”

马车出了城,耳边的喧嚣亦渐渐远去,洛宸的心情不由好了许多。她甚至几次掀开车帘一角张望外面的景色。

护送的骑兵知晓她的意图后,便会在这种时候刻意让出窗口,好让它存放下别有韵味的冬意,供洛宸赏玩。

常言自然美景利于心情,心情好了利于伤病,洛宸的精神也随着马车驶出距离的增加好了许多,话也渐渐多了些。

陆晴萱一边把柔软的枣糕掰成小块递给洛宸,一边同她闲聊:“我以为,你不会收梁景逸的银子。”

洛宸接糕在手,眉毛不解地挑了挑:“为什么不呢?银钱又不曾得罪我。”

“哈?看不出来啊,你这么财迷的吗?”

“我不贪财,可也晓得银钱是好东西。”洛宸把一块糕细细送进嘴里,意味深长地笑道,“有钱我才可以做心仪之事。”

“心仪之事?你想做什么?”

洛宸微斜了脑袋,觑着陆晴萱:“我要做之事,晴萱你会不知?”

陆晴萱眼睛睁大了,不明就里:“……什么?”

洛宸当真许久未见她这副浅痴模样了,此刻乍一看到,心中竟猝不及防地翻涌起淡淡酸涩,唇角却因即将要说的话情不自禁勾起漂亮的弧度,眉眼也轻松地弯成一牙新月。

她故作神秘地贴近陆晴萱的耳朵,吐气如兰道:“自然是——与你完婚。”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赶一批稿子,加班比较多,所以更文有点慢,先跟大家道个歉,我会尽快赶上进度的。

第209章 许流年

“完……婚……”陆晴萱掰分糕点的手猛不丁地一抖,旋即滞停在了半空,错愕中力道失却均衡,拇指下有一角糕冷不防碎裂开,跌散在马车的底板上。

她愣了一瞬尚且不及,赶忙撩起衣袖,俯身作势去捡拾,不过企图借这个动作掩饰因“完婚”二字羞红的脸罢了。殊又不知,她心里那些无处安放的羞赧,早在垂首刹那自耳根暴露了十分。

洛宸说情话素来波澜无惊,却无一例外地掀起陆晴萱心中的滔天巨浪。谁说“完婚”二字不是最质朴又醇浓的情话?陆晴萱此时已然心鹿乱撞,扑通扑通胜过擂鼓赛马的心跳,让她感觉车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晴萱?”

“……嗯……”陆睛萱一手捧着干净的糕点,一手缓慢又笨拙地将掉落在底板上的碎渣拢至一处,回应得慢吞吞又黏糊糊。

洛宸眼角文上笑意,唇角亦扬得生动,语调兀自正经地问:“这般难以清理吗?”

“……没……没有,我很快的……你莫要急……”陆晴萱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麻利、自然,可越到这种时候心绪越发慌张木乱,往日灵巧的手指也似听不得使唤一般。

洛宸的话,她听后实是欢喜得想要笑出声,可不知为何,此时竟全变作一阵接一阵酸溜溜的滋味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我很快……很快的……”陆晴萱自言自语,喃喃不休,一连数遍过后,恍觉那感觉非但没有淡薄,反倒越发浓烈得难以收拾。她不由得心下一恼,没忍住拖出哭腔道:“这……怎么这么碎,吃着着实费劲,下次……求我也不买了!”

她心里好生委屈,恨不能马上就一派芙蓉泣露,琉璃碎珠的模样。洛宸从方才一直浅垂着眸子瞧她,眼下又猝不及防被她一番话乐到,不禁哧哧地笑出声。

陆晴萱:“……”

今儿个这头,恐是抬不起来了。

犹自耷拉着脑袋小有一阵,陆晴萱早不知自个儿表情几何。偏生洛宸挑逗兴味尤增不减,明知她脸皮薄更要“得寸进尺”,乐不可支的心情掩在沉敛如水又小有失落的眼神后,佯装怏怏:“既然不想,那不如——”

“如”字被刻意拉拽得绵长,似包饺子时提溜起的面团,一头攥在洛宸手里,一头紧连陆晴萱心上,在拖一声抻一腔的婉转里,直撩得陆晴萱心尖子发痒。

听到此处,她也果然耐不住了性子,这回竟连洛宸挖的坑也顾不得分辨。欲表证心意的勇敢瞬间战胜尴尬,令她惶惶切切地猛抬起头:“想的!没有不想!我想……”

言语未尽,薄凉掠唇,不知是蜻蜓点了水,还是水点了蜻蜓。陆晴萱深棕色的眸子随着戛然而止的话骤然睁大,但见洛宸看似不经意地舔了下刚刚吻啄过她的嘴唇,含笑道:“那你又害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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