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莲花,她当定了!(134)
定睛一瞧,原来是一片粉白色的花瓣,不知何时飘落到自己的发间。
孟云追摊开手,任其被风吹走:“好了,我们走吧。”
“嗯。”闻楹点了点头,与她一起朝即将开始午课的道场走去。
渐行渐远的二人并未察觉,在她们身后的藏书阁中,高处的雕花窗后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一道修长身影。
正午亮堂堂的日光跃入窗间,落在戚敛冷玉般的脸庞上,衬得她本就精致的五官愈发似冰雕玉琢。
唯独那一双眸子,依旧黑漆漆的没有半分亮光。
其中映照出的,正是花树下闻楹与孟云追渐行渐远的身形。
戚敛心底蓦地又生出几分烦乱。
她下意识将这情绪归类于和从前一样的原因——为自己曾被相思蛊迷惑,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行为而困扰。
真是愚不可及。
思及至此,戚敛眼底闪过一丝冷冷的自嘲——无论如何,她与闻楹早已是桥归桥路归路,这一回,自己绝非是为她而来。
无论闻楹打算做什么,或是乐意同谁在一起,都与她无关。
至于方才那一缕失控的灵力……戚敛垂下长睫,她指尖微微一动,那缕灵力便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只是短暂的一个错误而已,戚敛这样告诉自己。
收起目光转过身,戚敛面无表情离开窗边。
明媚日光刹那间从她身上抽离,戚敛重新被罩进幽冷的书阁之中。
可她却头也不回,似乎对那暖意没有半分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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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闻楹在苍山书院求学的日子已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说长不算长,闻楹却已学会了不少东西——譬如画符御剑。
这些基本功用的灵力并不多,闻楹也不用担心会暴露自己的魔气,每日学得津津有味,投入得险些忘记自己为何会来到苍山书院。
直到这一日来到书堂,她瞧见同门们一个比一个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真的要进苍山神境?不是说神境从不对外人开放,就连书院的夫子们也从不曾进去过吗?”
“这回可不一样,听夫子们的意思,是乾天树快要开花了,让我们进入神境瞻仰一番,最好能够打开灵窍。”
“这可是自上古留下的神迹,能够亲眼见到神树开花,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得抓紧再写封信告诉爹娘,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能不能再借我一张信纸,我也要写……”
这所谓的神境,闻楹也曾有所耳闻。
相传正是因为神族留下的这棵乾天树,天地间灵气皆由此而生,而苍山书院设立于此的原因之一,便是为了守护神境中的神树。
如今冷不丁听到神树开花,闻楹陡然意识到什么。
她侧头朝孟云追看去。
只见孟云追面上没有丝毫惊讶或欢喜,似是对此早已知晓。
所以……孟云追不辞辛劳从魔界来到苍山学院,假借他人身份求学,约莫就是为了神树?
姨母到底打算指使她做什么?
闻楹眼皮一跳,忽然想到原文中的剧情,原本还算得上平静祥和的仙凡两界,因为灵气的日渐消弭而天下大乱。
会不会正是与生出灵气的乾坤树有关……
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孟云追偏过头来:“姐姐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闻楹勉强一笑,故作若无其事地在位置上坐下。
早课过后,果真如同门偷听到的小道消息所言,曾夫子来到了书堂,宣布了三日后即将带领众人进入神境的消息。
书堂内爆发出一阵欢呼。
曾夫子依旧板着脸,一字一句厉声叮嘱道:“学院允许带你们进去,乃是因为神树开花千年难得一遇,你们只能远远看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神树的结界,都明白了吗?”
在旁的弟子忙不迭应声之际,闻楹悄然看向孟云追。
她眼底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闻楹:夫子……你这个要求,好像有点难以实现。
但无论如何,她会尽全力阻止孟云追的。
闻楹暗暗下定决心。
反正她自己已经罪行累累,是债多不压身,完成任务还能回到从前的现实世界。
可孟云追不一样,她是属于这里的人,倘若一步踏错,便再难有回头路。
思及至此,闻楹主动打破与系统之间多日的沉寂:“要是我破坏了孟云追的计划,你也会自动修复剧情吗?”
系统似乎默了一瞬,才用僵硬的电子音道:“宿主误会了,系统从来没有干涉过任何剧情。”
闻楹当然不会相信它的鬼话。
她原本温和的口吻,不觉带上一丝嘲讽:“哦,是吗?”
那她曾经做过很多努力,最后却害人害己,还是不得不走到这一步,难不成真的只是倒霉而已?
意识到自己心态在刹那间的戾气波动,闻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多说无益,况且如今她对这系统已是厌恶至极,两人就像一对因为利益不得不捆绑在一起,却又毫无感情的夫妻。
离又离不掉,只能捏着鼻子凑合过。
眼下之计,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86章 神境
很快, 进入神境的日子便到来。
平日里上课拖拖拉拉的十几名同门,这日倒是难得每一个都早起,候在道场昂首以待。
偏生他们越心急, 曾夫子便似故意晾着他们一般, 直到正午时分方才现身。
与曾夫子一起出现的,还有书院数名掌教和夫子。
其中自然也包括戚敛。
瞧见她的出现, 闻楹忙垂下眼——尽管这些时日, 每日都会与戚敛打上照面, 闻楹仍是尽力避免与她直视。
闻楹很清楚她在害怕什么。
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 便会盯着她出了神, 倘或露出马脚, 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到底是活了两辈子头一回喜欢的人, 怎么可能突然就忘得一干二净?
闻楹微不可察地轻声叹气——果然, 就算嘴上说得再厉害, 自己终究只有这么一点出息。
她不曾察觉,在她低下头后, 一道殊冷目光带着探究看了过来。
这道目光的主人, 自然只会是戚敛。
她眸光动了动,如同水面清冽的浮冰, 说不出究竟预兆着暖阳融冰的暖意, 抑或是一如既往的疏寒。
便是这点点浮冰,也是转瞬即逝, 隐没进平静的水面。
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这时, 曾夫子清了清嗓子开口:“听说今日各位卯时便已在此等候,老夫倒不曾料到, 原来你们也还有起得来的时候。”
曾夫子这一番话,不难听出阴阳怪气。
毕竟从前要这些弟子早起上课, 一个个都是蔫头蔫脑,没精打采,一幅要去上刑场的模样。
这一番话,若是说给常人听,定要羞得对方面红耳赤。
奈何这些弟子都不过是十六七岁,尚未褪去稚气的年轻人,对于曾夫子的话,非但没有倍感羞耻,反倒厚着脸皮打岔:
“夫子,从前学生起不来,定是修行还不够,弟子保证等这回瞻仰过神树,身心从内到外受到洗涤,必定会有所领悟,勤勉修行……”
“夫子,不知我们何时进神境?”
曾夫子冷着脸哼了声,却并不似真的动怒。
只见他一挥手,半空当中浮现一幅卷轴。
画轴顺势展开,泛黄的画纸上是一些旁人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
看样子,这便是进入神境的入口了。
曾夫子却没有急着开启入口,而是一脸沉稳道:“进入神境后,你们每个人落到的位置都会有所不同,谁都不许到处乱走,一旦进入神境,便联络负责带领你们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