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莲花,她当定了!(172)
闻楹看向镜中,身后的女子却只是侧头看着她,浑然似不在意抵在颈间的簪尖。
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向前一送,她便能在顷刻间毙命。
闻楹握着簪子的手紧了紧,目光闪烁。
夏千灯何其敏锐之人,察觉到少女的动摇,她顺势低下头,浑然不顾簪尖在她的颈间划过,劈开一道血痕,只与少女脸贴着脸,看向镜中的她轻声道:
“都是我不好,生平头回开了窍,什么都不懂,嫂嫂宽恕我这一回可好?”
开窍?
闻楹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闻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夏千灯闷声道:“自然是我心悦嫂嫂,喜欢嫂嫂,只想同你在一起,与你亲近,却又莽撞失了章法,嫂嫂,我真是蠢。”
说到最后,竟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夏千灯顺势将下颌搭在她的肩上:“嫂嫂,原谅我可好?”
闻楹心中一震。
她与师姐相处多年,从来都是心意相通,可师姐绝不会说这般炽热的言语,只是默默用行动付出。
如今她的转世却……像是上天如此特意安排,要师姐痛痛快快地活一回,肆无忌惮地与她亲近。
闻楹的心跳逐渐平稳,她问夏千灯:“你方才说喜欢我,可是真的?”
夏千灯轻轻蹭着她的脸:“嫂嫂若不信,便将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可好?”
闻楹轻哂:“我要你的心做什么?”
夏千灯察觉到她话中的别意,她双眼亮了亮:“那嫂嫂可是信了?”
闻楹唔了声。
尽管她绝不愿看到师姐的转世会是这般嚣张跋扈的性子,但一切已成定局,自己只能试着改变:“你说喜欢我,那总得做些什么才行。”
夏千灯声音上扬:“嫂嫂尽管说便是,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即刻命人——”
“头一件事,便是不可摆你的公主架子,随意践踏任何人。”闻楹道,“你生于皇家,是天大的幸事,可旁人未必有你这般幸运,你身为公主,应当多加体恤他们才对。”
夏千灯:“嫂嫂说话,可当真像夫子……”
“我是在认真同你讲。”闻楹打断她道,“你只管说答应,或是不答应即可。”
夏千灯看着少女一脸沉着,她的声音也沉下来:“嫂嫂说的话,我怎会有不应呢?”
闻楹松了一口气。
她放下了银簪。
夏千灯趁机环住她的腰:“嫂嫂还没有说第二件事,第三件事……”
闻楹摇摇头:“只此一件,你必须要牢牢记住。”
“嗯。”夏千灯只觉得心头似有什么满得快要溢出来,“明日我便写在纸上,挂在书房里,嫂嫂觉得如何?”
闻楹哪里听不出她这说的是俏皮话,她不禁勾了勾唇角。
少女眼睫上犹挂着泪雾,笑起来时犹如雨后的晴空,霞光蔚然。
夏千灯一时看得痴迷:“嫂嫂,为何我觉得不知在何处,像是早已见过你?”
闻楹叫她问得心头一惊。
她竟不知要如何作答,只含糊道:“兴许是说不定哪次宴会……”
绝无可能。
夏千灯垂下眼睫。
若自己当真早已见过她,便应当像那日在长街上仓促一面后,却念念不忘,骑马折返也要想弄明白她是谁。
夏千灯的思绪,在霍然间开朗——
所以,自己派侍卫去打听她,替表兄迎娶她,带她回宫……哪里是想要报复,分明只是想见她,牢牢地拴住她而已。
在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她的心口方才跳动,呼吸才开始鲜活。
她活了近二十个年头,无趣,厌倦,看什么都不顺眼,原来只是因为没有等到她而已。
她的好嫂嫂。
夏千灯垂下眼,眸中是闻楹不曾察觉的滚烫炙热:“嫂嫂?”
“嗯?”
闻楹觉得她似乎抱得太紧了,紧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殊不知夏千灯仍旧还嫌二人不够亲近,她低声似哀求:“我可以吻你吗?”
闻楹叫她问得浑身不自在。
哪有她这样的人,片刻前还凶狠得要命,眼下却又是这般低声下气。
可夏千灯就这般从身后将头枕在她的肩上,静静等着她答话。
仿佛若是闻楹不答应,她就一直这样狗皮膏药般黏着她。
身前的海棠镜中,还可以看见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
先前这两巴掌打下去的时候,闻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可没有半分留情。
但眼下见夏千灯这般小意讨好,向来吃软不吃硬的闻楹心虚地别开目光:“嗯。”
这一声细若蚊蝇,明明她自己都没听见,偏生夏千灯却不曾错过,眉眼舒展开了。
“但你不许太……唔……”
过分两个字还不曾说出口,闻楹的唇瓣已被堵住。
口齿间的气息被夺走之际,她迷迷糊糊想着——师姐这具身体定是头一回与人接吻,要不怎会动作生疏笨拙至此。
就连吮噬她的唇瓣时,也是重一下轻一下,时而弄疼了闻楹,叫她眉头微蹙,时而又不得章法,似是紧张得呼吸都快要停过去。
闻楹闭了闭眼,似下定某种决心般,顺势慢慢回转身去。
她主动张开齿关,像是有意要教会她,头回如此主动地迎合。
却不知身前之人眸中露出一丝疑惑,旋即,又若无其事地投桃报李,将从她这里学到的一一加还回去。
不过几息之间,闻楹便暗暗叫苦——当真是教会徒弟,饿死了师傅,夏千灯吻得愈发熟稔,自己却快要喘不过气。
仿佛口齿间所有的气息都被她汲取而去,脑海中一片空白,腰肢也跟着发软。
若不是被她揽住了腰,身后又有桌沿抵住,闻楹非得丢脸不可。
奈何夏千灯非但没有放过她,却愈发食髓知味,她低低偏过头,好让软舌更加肆意地在少女口齿间攻城略地。
“唔……”闻楹承受不住,伸手推她的肩。
谁知夏千灯竟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桎到身后。
这个姿势使得闻楹不得不仰起头,更加被动地承接这绵密贪婪的吻意。
闻楹心中一慌,想起方才被绑起来时的羞耻,叫她脑海中乱作一团,不管不顾地一口咬下去。
鲜血的腥甜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开,夏千灯如梦初醒,她顾不得舌尖的痛,忙惶恐般低声哀求道:
“嫂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碰到你就……嫂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低下身,双眼直直看着她,像一只犯了错,摇尾乞怜的小狗。
这样的眼神,叫闻楹想起了白蛇。
在自己起初还害怕时,它便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想要告诉自己——它不会伤害她。
闻楹心中一软。
她抬起手,抚上眼前将不安写在脸上的面庞。
闻楹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最终只是唇瓣张了张:“下回……不准再这样了。”
夏千灯眼底一亮,就连口中的鲜血气息,在此刻品起来都成了甜丝丝的。
正要张口应下,殿外宫人出声道:“殿下,到了出发去见国师的时辰了。”
夏千灯脸上的温情,顿时化作对出声之人,以及将做之事的不耐烦。
看向她的小嫂嫂时,却又是乖巧的姿态:
“也不知这劳什子国师,当初是如何装神弄鬼唬住了父皇母后,平日里不见踪影,却隔三差五要我去她那儿坐上半日,父皇母后对她推崇至极,我也不便推辞,嫂嫂且在殿中等我,午后我便回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