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莲花,她当定了!(38)
闻楹隔着窗,忙将方才的说辞重复了遍。
谁知女子听完后并没有离开,反倒噗嗤一笑:“就为着一只耗子?我还以为撞见贼了,你快些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她口吻熟稔,显然是熟人来了。
闻楹担心若是自己拖拖拉拉,她直接进屋来,那就更麻烦了。
她取出一枚化形丹咽下,在对面女子震惊的眼神中,变成她的模样。
“来了。”
闻楹冲着门外应道。
她走出门,只见乌木门边歪歪斜斜靠着一位青衣女子,她一边嗑瓜子,神神秘秘朝她道:“你过来些。”
闻楹忐忑不安地走过去:“什么事?”
“这个时候找你,还能是什么事?今儿你倒是装起矜持来了。”
女人挑着眼揶揄她,“长话短说,方才我收摊的时候,瞧见沈郎中的医馆里这会子正没人,专程绕到后门来知会你一声。”
所以呢……这沈郎中又是谁?
闻楹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她愣着不说话,女人不耐烦啧了声:“你今儿怎么跟撞着鬼一般没了魂,走走走,再啰嗦医馆的门就该关了。”
她不由分说,抓住了闻楹……准确来说,是她假扮成的施三娘的手,朝外头走去。
闻楹犹在挣扎:“等等……孩子还在等着我回屋哄她睡觉呢……”
“这种事,不就是趁着孩子睡了正好去?”女人道,“再说了,小慧是个乖孩子,你也是想找个人一起照顾她,她会明白的。”
说话间,闻楹已经被她拉扯着走出小巷,绕到前街。
街上店铺大多已经关了,只剩下一户亮着灯。
闻楹站在不远处,瞧见那是一家医馆,只见药柜后头,有一道修长身形正在磨药。
女人停下来推搡了闻楹一把:“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闻楹隐约猜到两人的关系:“进去……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女人恨铁不成钢道,“从前你见到这沈郎中,哪回不是装成头疼脑热,一副病西施模样,只求她多看你一眼?”
闻楹迟疑:“可是……她不是女子吗?”
“唉哟~往日可是你自己说的,管这沈郎中是女的又如何,反正她皮相好,生得合你心意就行,怎么今儿又扭扭捏捏起来了?”
这是什么风流寡妇俏郎中的戏码……
见闻楹依旧愣着,女人直接带着她不管不顾地走进医馆里。
她轻笑一声:“沈大夫,施三娘方才说她不大舒服,劳烦您给她看看。”
药柜后头的人抬起头来。
闻楹心头一跳。
这沈大夫,果真是好皮相。
她虽生得面白如玉,却并非寻常的钗裙打扮,而是将满头乌发用一根洗得发白的月白长布束起,身上穿的亦是交领白袍。
直到她直起腰,闻楹才发觉对方高出自己半个头。
沈大夫看向她,开口之际颇有几分斯人如玉的冷清:“何处不舒服?”
“我……”
闻楹想起先前女子说的话,“心口处不大舒服,沈大夫……”
为了不让两人瞧出端倪,闻楹装得甚是认真。
她眉头微蹙,作西子捧心状。
沈大夫颔首:“还请施娘子伸出手来。”
闻楹伸出手,放在迎枕上。
沈大夫挽起衣袖,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她腕间。
闻楹一颗心七上八下,也不知这沈大夫当真看不看得出什么来。
半晌过后,对方沉吟道:“还请施娘子随我到里屋来。”
“哦。”闻楹傻傻应道。
只见沈大夫走在前头,掀起挂在门前的靛青长布。
闻楹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里。
见沈大夫转过身,闻楹猛地意识到,莫非是要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瞧见的检查?
可自己本来就是装病……
闻楹慌了神:“沈大夫,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
她后退了几步,想要从房中离开,对方却手疾眼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闻师妹。”她低声道,“是我。”
闻楹瞳孔一颤。
这声调她再熟悉不过,闻楹犹豫着道:“师姐?”
“嗯。”戚敛看着她,“闻师妹为何会是这番模样?”
闻楹忙将自己误打误撞进入月城后,经历的遭遇告诉了戚敛,又问道:“师姐呢,怎么会变成沈……沈什么来着?”
“是沈琅。”戚敛道,“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在那场风沙中,戚敛眼睁睁瞧见闻楹消失在月城城门处,便猜测她进了城中,于是也跟着进了城。
“从进城之后,我便感知到暗处有视线在监视着。对方虽修为在我之下,但数量不少,况且这月城着实诡异,背后之人必定深不可测……”
于是戚敛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悄然分出一缕元神,附身于与她擦肩而过的沈琅身上。
真身却已经离开了月城。
“原来如此。”闻楹道,“那师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戚敛道,“我猜测这座月城,和先前的百花村一样,都是芥子囊伪装而成。”
所以城门就是芥子囊的入口?
“可是城中这么多人,难道他们都不知道?”
“他们并非是活人。”戚敛道,“闻师妹可曾听说过撒豆成兵的法术?”
所谓撒豆成兵,便是传说中将豆子洒下去,可以变成与敌军厮杀的士兵。
闻楹后背一凉:“师姐的意思是……这些人其实都是假的。”
戚敛颔首:“所以他们与常人相似,有人的生活和思考,其实只是些被施以法术的豆子而已。”
第29章 添堵
用法术将豆子变成人, 再让他们全部像常人一样生活在芥子囊中。
背后之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闻楹觉得眼前似有一团迷雾,怎么也拂不开。
“闻师妹不必心急。”戚敛宽慰她道,“那张木牌可还在?”
“在的, 我放进乾坤袋收起来了。”听她这样问, 闻楹忙将木牌拿了出来。
戚敛接过它,仔细端详一番。
果真同城门匾额上的那个月字一样。
她问道:“闻师妹进入城中后, 可觉得有人在暗处窥伺?”
闻楹仔细回想, 摇了摇头。
所以……问题的关键, 就在这张月字牌?
也是了, 若不是有这张木牌, 她们怎会寻到藏在荒郊野岭的月城。
这样说来, 这芥子囊中的月城, 便是专为持有木牌的人而准备?
闻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戚敛。
“我与闻师妹所想相同。”
戚敛说着, 指腹抚摸月字下方的一行字, 她轻声念出来:“壹零……壹贰?”
“1012?”
听上像是某种编号。
闻楹猜测,说不定前头还有一千多张一样的木牌, 而这张的编号, 也未必会是结束。
戚敛将木牌还给她:“看来只有静观其变了,我先以沈琅的身份留在城中, 闻师妹你……”
“我也要留下来。”闻楹忙道, “师姐可别想赶我走。”
“你一个人离开,我也未必放心。”戚敛道, “施三娘是沈琅的邻居, 你扮成她正好……”
话说到一半,门口的布帘被掀开。
带着施三娘来“看病”的女子正探着头打望, 似是好奇两人为何会在里头呆这么久。
闻楹亦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忙将木牌藏入袖中。
想起自己本该为何而来, 她眉眼上挑,变成了施三娘妖娆的神色。
闻楹顺势反握住戚敛的手,轻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沈大夫为奴家开副药才好。”
戚敛动作一僵。
虽然化形丹让她变成施三娘的模样,可戚敛指尖感受到的,依旧是少女温热柔软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