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闪闪本来在外地出差，看到朗月发来的邀请函后加了两个通宵的班，大手一挥说没做完的节后再说，带着项目组的小朋友们赶在平安夜当天回了西安，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放回家就往剧场赶。

“早知道你在外地就不告诉你我们今天首演了。”朗月十分自然接过她的行李箱。

“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朗月已经换好了演出服画好了妆，披了件黑色大衣便出来接人。金闪闪生怕朗月感冒，拉开羽绒服用一半的衣服护着朗月的后背。

“室内暖和，出来一会儿不怕。”朗月怕金闪闪不信，用手另一只空着的手去贴金闪闪的手背：“后台太乱了，就不把你行李箱拿进去了，让它跟你一起坐观众席吧。”

“我还以为我坐主创那桌呢。”这两个月虽然没有见面，但微信消息没少发，上次见面还有些生疏，这一次已经是可以开一些玩笑的关系。

“主创那桌视线不好，给你找了个好位置。”

正对老板娘柜台的那个位置。

“这么好的位置啊。”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剧场最佳观剧位置，远近适中，最激烈的那几幕演员就差在你头上跳舞，但同时整个舞台都在视线之内。

《乌龙茶》的出现本就填补了西安空白的驻场剧市场，加上舞美灯光舞台效果统统在线，所以哪怕1.0版本的剧本算不上顺畅，每一场票也能卖个百分之八十。听闻唯一的软肋剧本重新修改，不少原本在观望，甚至已经看过的观众都蠢蠢欲动，《乌龙茶》的票房也水涨船高。坐在回西安的动车上金闪闪上海鲜市场田野调查，比她这个位置两边的位置价格已经炒到了上千块，要知道原本一张票只要360元。

不过黄牛卖的再贵，钱也到不了剧组兜里，所以对于朗月来说都是360元的位置，既然要给人留，肯定要留最好的那个。

两人一路走进来便吸引了不少目光，剧也演了半年，积累了一些粉丝，看见朗月带着金闪闪走过来，又是欣喜又是惊讶的。金闪闪看着这架势忙催朗月：“你快去准备。”

她脱了羽绒服抱在怀里：“不管我了，等你们开场。”

虽然在整个剧本调整过程中金闪闪远程给了不少建议，成品剧本她也早已看过，但剧本是剧本，舞蹈剧是舞蹈剧。舞蹈剧的剧本不过是一个大致的脉络，具体的细节还要靠舞蹈演员来填充。而成品剧她今天也是第一次看，毕竟上次跟急急忙忙回到公司就开始了出差，加班，出差，又加班的的循环之中。

灯光暗下，剧场里播放起由朗月诵读的剧场须知。

然后，好戏开场。

调整过后的剧本将庞大的历史背景杂糅其中，如果不愿意盘其细节，那么这部剧就是一部纯粹的怪谈，但如果仔细想来才能领会其中深意。既满足有些喜欢考据的观众，又让只想来放松的观众可以轻松一刻。

现场反馈的热烈程度远在主创团队意料之外，返场谢幕时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作为2.0版本的首演，编剧简述过新的剧情之后说道：“我们下定决心做2.0多亏了一位热心观众。”

金闪闪听到自己被CUE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对着台上摆手。

然而拒绝无效，金闪闪还是被导演伸出手，并且在她耳边说道：“留这个位置给你的时候就准备好让你上台了。”

导演的手都伸到了面前，金闪闪终于是无奈上了台。

此刻她简直庆幸早上洗了头，又在动车上化了妆。

导演说让她说两句，在心底埋怨怎么朗月也不提前跟她说还有这一趴，嘴上却把剧组夸上了天。

下场后朗月本来还想找金闪闪多聊一下的，可是看到在后台等她卸妆等到哈欠不断的金闪闪于心不忍：“我先送你回去吧？”

“啊，没事，等你卸了妆。”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见面的。”

首演一共两场，分别是平安夜和圣诞夜，并且圣诞夜演出结束后还有after party。after party门票另算，当然金闪闪依旧有邀请函。

想到这里金闪闪点了点头：“那你别送我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天呢，我自己打车回。”

“没事，”朗月披上了外套：“我送你，等下回来再卸妆。”

金闪闪到底拗不过朗月，又或者她根本没想拗过朗月，司机到达剧场门口之后她由着朗月送自己上车。

“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金闪闪盛装出席。

朗月很好奇金闪闪到底有多少条可爱的小裙子。

她今天穿了一条画着仙鹤的深蓝色裙子，只留了刘海，将鬓角梳了起来，合着其他头发一起在脑后扎了个髻，还煞有介事地在发髻边上夹了个装饰用的小扇子。

不过要说不说，金闪闪扎发髻的技术真不怎么样，想来她应当是从家出门打车直接来的剧场，但这会儿那个髻已经摇摇欲坠，看得朗月手痒。

朗月一边给自己盘头发一边问金闪闪：“所以今天准备好上台发言了吗？”

“我还没有和你们算账，”睡饱了的金闪闪活力四射：“导儿和编剧不跟我打招呼就算了，你都没和我说要上台，我昨天差一点就油着头来剧场了！”

“你不会的，”朗月笃定。

“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

两个人微博小号互关之后，朗月翻过一些金闪闪的微博，哪怕天塌下来金闪闪都不会油头进剧场，她自己在微博里说这是对剧场的基本尊重。

但是这个行为实在是太痴汉了，朗月虽然这么做了，但她绝对不会告诉金闪闪她这么做过。

然而金闪闪却知道，没办法，有的人偷偷翻人家以前的微博还手滑点赞，金闪闪想着朗月还是不够成熟，还没习惯偷看别人微博的时候要用左手。

“所以今天要上来讲两句吗？”说话间导演坐到了金闪闪旁边，递给她一个三明治：“先垫点，给你叫的外卖等下到。”

“客气了客气了，”金闪闪接过三明治：“给我点的啥？”

“肉夹馍和醪糟。”导演说道：“本来想给你点个贵的，朗月说你想喝醪糟。”

“你咋知道。”金闪闪是想喝醪糟来着，不过那是很多天前了，那天下班她就找地方喝了碗鸡蛋醪糟解了馋。

“我没说啊。”朗月一脸被戳破的表情看着导演，整张脸都要鼓成一个小包子。

“你最好没有。”导演也看到了金闪闪那个歪歪扭扭的发髻，十分嫌弃地咂咂嘴：“你要不然重新给你……重新给闪闪盘个头发？”

“啊？”金闪闪拍了拍自己头上那个小包：“又乱了？"

朗月拿了个小镜子对着金闪闪：“自己看咯。”

“哎呀我就说我手残，李子君非说这条裙子要配这个发型才好看。”

“李子君是？”朗月知道自己关注点歪了，但是李子君是谁对她真的詪重要。

“我闺蜜，经常给我一些不咋样的建议，”金闪闪翻着白眼指着头上的发髻：“比如说这个。”

“没事，”朗月心脏回落：“交给我。”

“对！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服帖啊。”

“因为头上的二两卡子。”

“那我可不要二两卡子。”

“你又不跳舞，一根卡子都不用，扎好就行了。”

说话间朗月已经拆了金闪闪那个乱糟糟的发髻，用梳子慢慢梳顺她的头发。

朗月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头皮时，金闪闪觉得乱糟糟的后台好像突然没有了声音，气氛陡然暧昧起来，她能听到的似乎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脏“砰，砰，砰”的声音。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金闪闪对自己说。

朗月看着金闪闪突然僵直的背，脑子里“叮”一声，像是有成就达成。

位置依旧是那个位置，或许是因为昨天的热烈反响今天的舞台效果整体都要更好一些。谢幕环节热心观众金闪闪也又没逃过上台发言。不过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就会从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