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星(14)

作者:屿言星 阅读记录

星期一清晨有一个典礼,高一,高二,高三,三个年级都站在下面。欣然这次月考又恢复了年级第一,升完旗后,要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去讲话。

她落落大方走上台,不疾不徐、井井有条地开始演讲。倾星本来昏昏欲睡,听到欣然声音那刻,头脑顿时清明。左边站的队伍是高一的,旁边的女生再向身后女生介绍,“年级第一,长得还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好听,有人听到她的钢琴也弹的好好!”

那个女生垫脚去瞧说:“哎呀!人太多了被挡住了,看不见她,等升旗结束了再一起去看看吗?”

倾星心里腾起一阵反感。升旗结束了,她买了一杯咖啡,去教学楼的路上,看到欣然在人群中,和身边很多人说说笑笑从另一边走了来。人很多,倾星不知道要不要和她打招呼,倾星寻思,估计她也没有看见自己,也就想就此路过。

欣然忽跟身边人说了什么,脱离人群,朝倾星这里走来。“倾星,你吃早餐了吗?”

倾星说:“喝了咖啡。”

欣然看到她手里的咖啡,问:“就只喝咖啡吗,空腹喝咖啡不好,我去食堂带了吃的给你好吗?”

倾星摇摇头,正想开口婉拒。人群又涌上来,围着她走远了。

倾星回到教室,欣然不一会儿也回来了,带给倾星两个半熟芝士,一个起酥蓝莓。

倾星说:“不用不用,谢谢,我早上习惯不吃东西。”

欣然注视着她,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胃痛了。”还是把早餐给了倾星。

上体育课,烈日炎炎。

体育老师还是没有调到课,今天的运动是打篮球,让她们现排成一条队练习投篮。然而篮球馆里体育生在打比赛,她们只能在操场上暴晒练习。

先运球,倾星看见自己的篮球每砸在地上,就在阳光下浮起一层灰。果然,她再翻开看手掌来看,已经起了浅浅一层黑印。

受不了,必须马上洗手。

倾星从洗手间出来,打算去看台在那边躲避一下太阳。倾星走在其中,看见明漪也坐在那儿。倾星跟她打了个招呼。

果然,明漪开口就没好话:“想不到好学生又逃课了,还跟我这个坏学生打招呼。”

倾星笑着解释,“其实别的都还好,但今天打这个篮球我实在不能忍,每拍一下就给我扑一脸灰。你看,洗了好久的手都还留点黑印,只能等它自然消失了。”

倾星离她不远处坐下,问:“你坐在这里多久了?”

明漪说:“一直都在这里。每次体育课一上就坐这里了。”

倾星看了看,快下课了,又到了补习时间,于是说:“怪不得上次上体育课都没看见你,现在刚好一起回家啦。”

她们回到明漪家,又只有明漪妈妈,倾星走进房间好奇问:“怎么一直没见到你爸爸?”

明漪说:“三年前就得癌症死了。”

倾星连忙道歉,明漪说:“没事,这有什么好道歉。”

补习中途,明漪妈妈敲门探头说:“倾星你今天补习完多留一会儿吗?我要晚点回来,你给她做个伴。”

见明漪没有否认拒绝,倾星应了。

明漪妈妈急匆匆出门了。竟然连晚饭也没有做。

补习完,明漪在客厅看动漫,很艳俗的画风,但是很好笑。倾星忍不住跟她看了一集又一集。

有一集剧情大概是:女人拿着一把伞被风刮到空中,她在天上飞着本来很惬意,喜欢从高处偷窥别人的隐私,然后发表一些高高在上的可笑言论。结尾时,她突然发现底下很多人在拍她,原来底下一大群人都在拍她的裙底。女人忙双手捂住随风飞扬的裙子,却忘了抓紧伞,夸张地掉落人群。

明漪看见倾星看得津津有味,时而捧腹笑,说:“你也挺幼稚的。”

倾星这才注意已经晚上九点了,而明漪妈妈还没有回来,也没给明漪做饭。问了句,“你不饿吗?”

“不饿。”明漪还是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

倾星说:“没吃晚饭都九点了,我可以借用一下你家的厨房吗?”

明漪点头。

倾星简单煮了两碗阳春面,又卧了两个荷包蛋,端出来说:“可以吃了,好香啊,一定很好吃。”

于是开吃。

明漪看了一眼倾星说:“你是王婆卖瓜,还自卖自夸吗?”

倾星说,“可是真的很好吃!”

明漪见她言语恳切,于是也吃了一点说:“一般般。”不过,却把自己那碗面吃完了。

倾星收拾碗准备要洗,明漪叫住她,“我帮你洗碗吧。”

倾星犹豫,“你会洗碗吗?”

“会啊!”明漪理直气壮拿走了碗,走进厨房。

倾星想洗碗应该不难,但听到水声不太放心,又走过来说:“你小心一点。”

哪知话音刚落,就听到碗滑落地上碎掉的声音。

明漪急忙要去捡碎片,倾星忙制止说,“别捡,会划伤手。”

倾星拿来扫帚扫碎片。

“就是因为你太紧张,才导致我出错。”明漪丢下这句话,自己回到卧室。

17.默片

倾星走回二楼了拿书包,下去时。忽听到门锁转开,她以为是明漪妈妈,正想打招呼告别。却听到一个男声:“喝红酒为什么不能看电影?”

“会打扰我女儿休息——你说话也小点声,现在已经12点,她应该已经睡了。”明漪妈妈的声音。

突然安静了下来。

倾星走楼梯口,玄关处,一个年轻男人在和她吻。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倾星浑身血液倒流,回到明漪房间。她用背抵着门,静默一会儿,眼泪不受控制滴下,她看到自己的眼泪是怎样从眼眶滑下的,但掉落得很漫长,“啪”的一声,摔碎了。

明漪不怎么震惊,淡淡说:“现在不方便出去就算了吧。”见倾星哭又说:“喂,回不了学校也不至于哭吧。”她把一包抽纸丢来给她。“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

听到脚步声,明漪把灯关了——她们应该去卧室了。她走过来拉住倾星小声问,“你怕黑吗?”

倾星想摇头说不,但小时候漆黑的房间和现在的漆黑房间,两个时空重叠起来。她以为回到从前,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妈妈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回来,爸爸冲出来了,吵架声像灰尘遍布空气中,呛得她潸然泪下。

明漪把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房间的漆黑像塌陷倾斜,落入一片半蓝光影中。又走过来捡起地下抽纸,抽出几张给她。“不知道怎么办了,一起看电影吧。”

明漪拉着倾星并肩坐下,也递给她一个抱枕。放的是一个上世纪的黑白战争默片,她麻木地看着,电脑的光映着她们的脸。

这个晚上也像一个黑白默片,色彩弥漫框住房间的四周,房间里的人也在默片里面。

男主出征,汇进黑压压的队伍中,回头一望,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和女主说了什么,女主也笑了。默片听不见笑声。接着炮火连天,血也是黑白的,一闪一闪的模糊字幕。

电影进行到一半,又听到隔壁传来刻意压低但锥子似的笑,倾星感觉自己脸上的泪干了。

电影画面正放到战争结束,男主阵亡,女主极力压抑着哭泣。她越哭越悲惨,越哭越凄凉。忽然,倾星真的听到微不可闻的哭泣,转头看见明漪在微微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倾星沉默一会儿,轻轻帮她拍背,明漪立起身猛然关掉电脑,倒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低低呜咽起来。

隔壁的笑声转成了骂声,她们谈到了钱,“去别的地方吵!”

急匆匆脚步声过后,汽车发动的声音,外面重归于安静。倾星对哭着的明漪说,“我去楼下给你拿瓶牛奶好吗?喝点牛奶会好一些。”

她下楼把牛奶微波一下出来,看见门锁转动。明漪妈妈回来了,她一边低头换鞋,一边笑吟吟地跟人打电话了,看见倾星,她微露惊讶,低声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把电话挂了,抬头笑问:“倾星,今天没有回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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