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诗弦转而看她，一旦开了头，钟秘书的嘴不受控制般的停不下来，“每次难捱的时候她会去花房附近的树林，那片苹果树都是总裁种下的，她希望你喜欢，希望你也能看到那么美的月亮，希望有一天能再度跟你重逢……”

她一下说了很多。

夏诗弦听完怔住，电梯门缓缓打开，钟秘书走出去，回头提醒夏诗弦，“夏小姐，刚才的话请不要让总裁知道。”

“嗯……”夏诗弦下意识点头，跟着走出电梯。

透明的玻璃门在眼前，夏诗弦却头一次胆怯的不敢走进去。

钟秘书平静的话里夹杂着太多，她很难一下去全数体会，文思月整年处于发热期这是毋庸置疑的，人们看到的她有强大的自控力，像是没有情绪的假人表情从来都是那么冰冷，但没人知道，她的控制力强不是天生的，而是数年与发热期搏斗的结果。

夏诗弦体会过，处于发热期没有人进行安抚是件怎样难受的事。

因此更加难以体会数年处于这样状态的文思月，当年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抵抗，更无法想象初见时文思月最开始的克制。

夏诗弦心里酸溜溜的。

她踟躇着，胳膊几度抬起，最后又放下。

“夏小姐，”中秘书见状，手掌轻轻推了她后背一下，夏诗弦被她推得踉跄着往前迈了一步，她瞪大眼睛，转头看钟秘书，钟秘书脸色如常，戴上眼镜恢复冰冷的模样，“夏小姐，总裁在等你，您还想让她再等吗？”

夏诗弦如梦方醒，是啊，文思月在里面等着呢，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浪费时间在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上。

想到这，软弱无力的手顿时有了力气，她捏紧门把打开门，昂首阔步走进去，钟秘书跟在后面，轻轻舒口气。

难怪总裁一直说夏小姐有天赋，这样的共情能力，确实很容易因为情感地冲撞产生灵感。

但共情能力强的人……钟秘书敛下眼眸，意味着更容易受到伤害。

她静静注视着夏诗弦的背影，放下心来，受伤是在所难免的，没人不会受伤，但她相信以夏诗弦的性格，没有什么伤害是跨越不过去的。

要真过不去了，不还有总裁顶着，她眉目舒展，是时候把身上的重担（工作）交出去一些了。

她也差不多该享受享受生活了。

第151章 致缪斯

夏诗弦对钟秘书撂挑子不干的想法毫无察觉, 她半推半就借着钟秘书轻轻推她的那么一下子，顺势进了总裁办公室。

“你办公室是不是少了点什么？”进门她感到一阵空旷，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不见了。

文思月破天荒的聚精会神盯着桌上电脑看, 连她进来都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平淡的应了声, “嗯，略微进行了一些调整。”

夏诗弦边走边看, “调整什么了？总觉得不太对……你在忙什么啊这么聚精会神的, 让我看看……”

说着她把头凑过去。

看了电脑屏幕一眼, 她想骂人。

“你有病吧？”夏诗弦出离愤怒。

文思月侧头，从披散的茂密秀发中取下耳机，略带迷茫的看她，“嗯？我怎么了？”

还怎么了？夏诗弦抚胸口给自己顺气, “我还以为你在忙工作好不好？结果你在干嘛？”

文思月冷静如常, 显示屏播放的视频随着她摘下耳机暂停, 她瞥了眼显示屏, “我在进行研究。”

有什么好研究的？夏诗弦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是要研究什么？研究这两个赤条条的女人吗！”夏诗弦愤怒道。

文思月竟然还摇头，“不, 我只是在为永久标记做准备，从这里寻找灵感，顺便……”

她欲言又止。

夏诗弦扶额, “快收收你的恋爱脑吧, 就算研究我在你身边，你用我研究不行吗，犯得着看这玩意？”

文思月摘掉平光镜, 拢拢头发, “也行, 但我担心弄得你没力气，万一你上班迟到，你最在意的全勤奖没了又要怨我。”

夏诗弦气到发笑：6。

“算了以后上班时间不要看这些有的没的，”她顿了顿，接着说：“这是我的一些想法，你看看。”

把笔记本递给文思月。

文思月又伸手撩了下发尾，“这本子……还是第一次见。”

她知道夏诗弦有随身携带纸笔的习惯，以供方便随时写写画画，尽管现在可以用手机记录，但夏诗弦还是习惯用纸笔，说手机不习惯，尝试过画出来的玩意大打折扣，不如纸笔来的纯粹。

“是吗……？我还以为你记得呢。”夏诗弦说了这么一句。

文思月一时还真没想起来这本子有什么特别的，她抿抿唇，注视好一会笔记本封皮——

笔记本外皮是深棕色的，乍看之下像中年干部用的笔记本，但外皮的材质稍显粗糙，像是某种皮革，而且本子是用手工技艺装订的，跟市面上普罗大众的本子又不一样。

她隐隐觉得似乎是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本子显然是经常使用但主人又悉心爱护的，外皮连点褶皱都没有。

手指轻轻捻了下外皮，文思月就这样心不在焉的打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致缪斯。】

打开扉页，三个浮夸的花体字差点灼瞎文思月的眼，她匆匆合上本子，耳尖发红，逐渐的，这抹红顺着耳朵蔓延至她的双颊，最后连脖颈都红了。

死去的记忆顿时复活，并不断攻击她。

她撩头发的动作更频繁了，莫名口干舌燥的。

“你……你还留着……”觉得自己理顺了气，然而开口还是磕巴了。

夏诗弦乜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啊，你花一个月生活费给我买的本子我肯定要留着，不然我扔掉它吗？”

文思月扯起嘴角笑容略显僵硬，“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扉页没什么用，扯掉吧。”

说着她打开笔记本，打算扯掉满是花体字的浮夸扉页。

夏诗弦按住她的手，不高兴，“不行，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要留着。”

文思月拗不过她，只得松开手。

她可以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但目前还无法做到毫无波动的翻看曾经的黑历史。

浮夸的字体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不光字体浮夸，扉页内容在她看来也是不堪入目的，她伸手不住地捏眉心，暗暗寻思当时自己简直像只暗搓搓开屏的孔雀，生怕对方看不出她的想法似的。

以至于多年后这本笔记再度出现在她眼前，被她视为黑历史的曾经就这么复活了，文思月凝神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然后下定决心般的睁开眼，飞速翻到下一页。

文思月：……

“嗯……有意思的创意……”她的脸不但更红，还破天荒的词穷。

夏诗弦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跟文思月很像，“你也觉得？巧了，我也觉得。”

文思月颤抖着手往后翻，翻了三四页她翻不下去了，手指捻着纸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那你快说说，我这些创意好在哪里？”夏诗弦对她的反应似乎不太满意，追问道。

文思月侧过头不想看，可夏诗弦突然间变得异常强势，强行把她的头掰正，让她不得不看着本子上各式各样的自己。

“好在，把我画的到位，原来那时我是这样的表情。”等了一会，文思月轻声说。

一直被动不是她的风格。

夏诗弦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调整好状态，愣了下哼笑两声，“是吧，以后搞一面镜子，可以更清晰的看到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话在舌尖不停打转，文思月这会手不抖了，四平八稳的往后翻，后面的内容倒是正经不少，不再是关于她的花式姿势，她终于有衣服穿了。

羞耻感消失，她反而坦然了，看了两页穿衣服的自己，手往回翻页，指着画上的自己的某个部位，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几眼，声音轻柔，“看来诗弦没少观察我，这里……画的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