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瑜州(59)

作者:完颜彻 阅读记录

凌羽渡立刻带兵去追,回来时只说一无所获。上面查来查去,最后只能怪罪守卫看护不力,当值军官不察军情。

贺辛然逃走这事最终不了了之。因为很快到了一月份。这一个月,合肥解放了,蒋委员长退隐了。上下震动不已。

二月下旬一天晚上,凌羽渡与叶倾瑜往一所舞厅去吃饭。这家舞厅从前是南京最繁华的所在,如今却已然物是人非。

二人到时,只有寥寥几个军官和政界人物坐在里头喝酒,舞厅的二把手云曳正在台前昏昏欲睡。见她们来,站起身道:“哟,凌上校,叶少尉。你们来了。”

一个月时间少了很多人,刘上校也死了。叶倾瑜刚做了上士半个月又做了少尉。凌羽渡则直接顶替了她上司的上校一位,又接手了他的工作。

听见云曳叫她们,几个低阶军官起身朝她们敬礼。凌羽渡摆摆手让他们坐下,一撩披风,和叶倾瑜坐下来。摘下帽子放在桌边,凌羽渡抬头对云曳道:“照例。”

“好嘞。”云曳拍了拍凌羽渡的肩,在她肩窝上轻轻点了几下,转身回去了。

不一会儿,云曳亲自端着两瓶威士忌来了。凌羽渡从大衣外套里掏出一卷纸钞递给云曳,道:“酒钱和小费。”

云曳拿在手里一捻,不动声色地塞进狐裘大氅里,笑道:“凌上校豪气。”又一挑眉道:“慢用。”

凌羽渡笑笑,看着云曳离开,装着喝酒的样子,从杯底摸出一张小纸片揣进兜里。

叶倾瑜看着云曳坐回到台前,道:“怎么这段时间一直不见洛大当家的。”凌羽渡道:“他呀,已经失踪好久了。得亏二当家的帮他撑着门面。”她又附在叶倾瑜耳边道,“他过江去了。”

叶倾瑜眨眨眼表示明了。凌羽渡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脸上的温热透过皮手套的冰凉流到凌羽渡的指尖。

“夫人。”她说,“我们也得做好准备了。”

时机到了,是要做好赴死的准备的。

叶倾瑜握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冲她坦然地笑着,道:“我知道,娘子。”

她给云曳的纸条,是她近日来搜集到的情报。而云曳给她的那张纸条,说的是上头要渡江的事。因为凌羽渡和其他同志传回的一些重要情报,那边下了决心要渡江。同时带来了最后一条命令,让她们以最快速度撤离。

……

炮火冲天,新旧更迭。

四月,南京解放。

她们和战友们一起,在城楼上升起了新的旗帜。

凌羽渡拄着拐,被叶倾瑜和贺辛然搀扶着上了船。那天最先冲进来的是洛云川带的兵,有个不认得她的朝她放了一枪,打断了她的腿骨。幸而洛云川及时赶到,才解开误会,救下她二人的性命。

凌羽渡与叶倾瑜的背离使上面还手不及,又要追捕,却每每被敌方阻断。她们两个之所以没有提前撤离,是想留在南京抢回一些重要的文件和文物。

军队到处,万众欢呼。

船只沿着长江启航,迎着清风驶进了渡口。

凌羽渡扶着船栏杆,转身问叶倾瑜:“夫人,要是我这辈子都瘸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叶倾瑜拍了她一巴掌道:“我要是嫌弃你,我这会就走了,还在这儿搀着你吗?”

凌羽渡大笑着与她相拥。

46.借水行舟

今日是嘉佑二十年七月初七,我与阿渡在洛阳游玩。

说起来是七夕,但却与我和她无关。

一早起来,看见阿渡在妆镜前梳头。镜中映照出她的容颜。她并不是绝世美人,然而却非常耐看。这话,几日前阿渡也这么形容过我。与她相识两个月,我们早已以心相交,故知她此话并非诓我。当时我如何应答倒已忘却,只记得我胸如擂鼓,在她面前红了脸。

是啊,两个月时间,我不知何时已爱上了她。然而,我并不是勇敢的人,我不敢告诉她。况且,我也不知她是否愿意,说这些是否会给她造成困扰。更重要的是,我不知我说了之后,她会不会就此与我生疏。我不敢拿这事来赌。

我曾经深入过自己的内心,发现我如今心中已是非常依赖阿渡。现下我假若离了她,虽然能继续走下去,然而,若失了她做我的心理支撑,我会寸步难行。

因此,我打算将这事暂且埋在心里。这些话,我自然也不会和她说。

阿渡一向起得比我早。我躺在床上看着她,她束好了发,从镜子里见我在看她,转过头来笑道:“你醒了。”我亦笑,起了身道:“你怎么每天都起那么早。”

“我师父起得早,我习惯了。”她说得云淡风轻,又问我,“对了,贺辛然说这附近有个马场。要一起去跑马吗?”

我是爱看她策马扬鞭的样子的,闻言有些惊喜,立刻道:“好啊,同去。”阿渡笑着将我放在床头的衣服递给我道:“快起吧。”

我迅速洗漱了,便随着阿渡一起出门了。

路上,阿渡忽然不断地向后看。问她为何,却也不说。当她再一次回头时,我也跟着她一起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我们走上了城郊的小道上。忽然,我隐隐约约听见身后有踩碎枯叶的声音。我刚要回头看是什么人,阿渡已经迅速抽出了一支箭,弯弓搭箭射了出去。不远处,有一个身影瞬间被钉在了树上。

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衣服。

是将军府的人。

我捂住嘴,看着那被钉在树上的侍卫旁边又冒出一个一样衣着的人,想要冲我们跑过来。阿渡又搭上一支箭,作势要射出去。那侍卫停住了脚步。

阿渡并不放手,只怒声道:“滚!再敢近前一步,格杀勿论!”

那侍卫立刻救下他的同伴,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阿渡此时才看向我道:“没事了,阿瑜。”

我沉默良久,才道:“方才这一路上都是他们在尾随吗?”

“是。”

“那……我们快走吧。不然他们就要来了。”

阿渡却笑道:“你放心。你应该知道,陆平升的势力到不了洛阳吧。”

那倒确实。我点点头。

阿渡笑道:“是啊。我前几日就见过他二人,除了他俩再没看见别人。我猜他们只是陆平升派来探听的小喽啰,不足为虑。况且,我们二人如今也算是有些名声,若他真派人来杀我们,肯定遭人声讨。所以不必担心,他们不敢轻易对我们动手。”

我看着那厢两人跑得无影无踪,又看着阿渡对我安抚地笑,由衷地说了句:“多谢你,阿渡。”

阿渡摇摇头,对我道:“我们之间何必说谢。”我看着她幽蓝的眸子,不觉间心跳漏了一拍,只冲她浅笑着。

我看见阿渡脸上微微一红,道:“走吧,阿瑜。我们去跑马。”我应下了,几步赶上她,与她并肩向马场而去。

马场老板为我们各选了一匹马。我率先骑上了试试,倒是不错。回头看向阿渡,她亦骑上了马,正试驾着。在她身后,我忍不住注视着她的背影。

蓦地,我冒出一个念头:我若能和她在一起,会怎么样?

此时,阿渡回过头来对我道:“阿瑜,要不要跟我打一场?还不知我们谁厉害呢。”我欣然答允道:“好啊,就比马上剑术可好?”

“好。”阿渡抽出剑来,“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我也抽出剑。

见我已做好准备,阿渡先发制人,立刻出了一个狠招。我的开蒙师父是当今太子的习武师父,当年也教了我很多,阿渡这一招我倒是能悠然接下。阿渡见我接下,笑道:“好!”

我一扬眉道:“承让了,阿渡。”

我们二人见招拆招,相互缠斗着。阿渡出招极其狠厉,即便是演练对决也毫不松懈。即便如此,我却也走了神,她的眼睛几乎要把我沉溺。

过了一会儿,我渐渐感觉有些累了,可她却好像毫不疲倦。刚想叫她缓一缓,不知碰到了哪里,那马儿忽然抬起前蹄高声嘶鸣起来。我一惊,毫无防备之下,只能丢下剑,抓紧了缰绳,伏在马背上。然而那马却没有平静下来的意思,又是一声嘶鸣,跑了开去。我听见阿渡在背后唤我。我尽力地试图控制那马,然而它却丝毫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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