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瑜州(69)

作者:完颜彻 阅读记录

贺辛然劝他们不必担心,附近的土匪已经被风华盟清理干净了,能保这几年相安无事。老两口又对贺辛然千恩万谢。

贺辛然又替柳老爹看了看腿,叮嘱道:“老爹,您腿上可得好好用药,若是药物不够了,再往我那儿拿去。再者,以后万一再有人找你们麻烦,就往城南风华盟找我。”

“好好好,”柳老爹握着贺辛然的手,“我们年纪大了,什么事儿都不妨事儿。只是我家那孩子,冥顽不灵,我和你大娘,最担心的就是他。”

既见他如此说,贺辛然便把自己的想法跟老两口说了。柳老爹不禁老泪纵横,说,终究是麻烦了贺大夫您。

贺辛然走时,老两口亲自把贺辛然送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柳老爹对老伴说:“贺大夫真是好人呐,他师徒都是好人,这几十年里帮了咱多少。前段时间贺大夫给我看腿,都没跟我要钱,是我硬塞给他,他才收了一丁点。我听从长安和甘州来的短工说,若是在别处看我这腿,那些郎中收的钱比贺大夫收的要贵十倍不止,还不一定治得好。哎呀,上哪儿能找贺大夫这么好的人呐,多少年都不出一个。他还不嫌我们脏,肯用我们的碗喝水……”

老伴也是老泪涟涟的,道:“嗐,他刚才还说能给咱家孩子找个工做,若真能如此也是好的。终究是麻烦了他。”

次日,老两口凑了些钱送给贺辛然,当做是昨晚给柳大柱醒酒的钱。贺辛然分文不取,全部还给了他们。柳老爹又让儿子来谢谢贺辛然。柳大柱一向佩服贺辛然,也规规矩矩给他道了谢。贺辛然开玩笑地说,下次若再吐我地上,你就来帮我洗地算了。

后来,柳大柱确实来给贺辛然帮过一阵子的工。柳大柱一向服他,也听从他的安排。贺辛然素知他善描丹青,这些年来也没放下,于是荐了他往城北的丹青手旁学艺,并替他付了一半的学杂。柳卿越不出三年便出了师,卖得了第一幅画,便将银钱一半奉了父母,一半奉了贺辛然。这钱,贺辛然倒是收下了。

步秋狐后来对贺辛然说:“这买卖倒是回本了。”贺辛然说:“也不能说是买卖。同窗一场,能帮些则多帮些吧。”

步秋狐问:“你就不怕他仍旧冥顽不灵?”

贺辛然说:“我帮了他,若他仍旧不思进取,那就是他自作孽,就当我那点钱打水漂了,总会赚回来的。只不过那次他喝醉酒我背他回去,我便知道他有进取之意,只是不得其法。我助他一臂之力是力所能及,也不曾有甚为难,何乐而不为。”

62.惊旧梦

嘉佑二十一年二月初,金陵。

凌羽渡与叶倾瑜都往嘉峪关去了。贺辛然在金陵购置完药材,暂存在凌羽渡家里——他是一向善于翻墙的,虽然他有钥匙。寄存完了药材,他又替她们在关公像前上了香。

回洛阳的船明日才能出发。百无聊赖,他在金陵街头闲逛。正嚼着一块饼,抬眼看去时,忽见一个人的手正从一位男子的荷包里伸出来,手上拿着几个铜子儿。他几步上前,凭借着身高优势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叱道:“你干什么?”

男子回过头来,正看见那人的手还半悬在自己的荷包上,铜子儿掉了一地。

那年轻人见如此状况,立刻跪地冲两人磕头道:“老……老爷饶命,洛盟主饶命……”

贺辛然帮男子捡起铜子儿,交还给他,问:“公子想如何处置?”

男子的红眸子里颇有些无奈,接过铜子儿道:“多谢你,小兄弟。这人在街坊里偷东西不是一日两日了,衙门也抓过他不少次,仍是屡教不改。”说着朝旁边的女子道:“云曳,打他二十大鞭。”又看着那人道:“我劝过你多少次,还不长记性吗?下次若再偷,打死打残了,概不负责。”

看着那男子被打得满地打滚,落荒而逃,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拍手叫好,对那人的背影叫骂着。红眼睛的男子看了看贺辛然,笑道:“小兄弟,你是外地来的吧?”

贺辛然点点头道:“从洛阳来购置药材的。”

“哦?”一旁的女子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你莫非是洛阳那位小有名气的郎中贺辛然?”

贺辛然笑道:“倒是不敢说小有名气——正是在下。”

男子与那女子对视了一眼,随即笑道:“我手下的人曾经找你看过病,不必过谦。我也听闻过你和你师父蒋慈声的威名。不知你愿不愿意替我诊一次脉?”

贺辛然抬了抬眉道:“多谢抬爱。只是不知您二位是——莫非是风华盟盟主与副盟主?”男子一拱手,笑道:“在下是风华盟盟主洛云川,这位是副盟主云曳。”

贺辛然随着二人来到了一座大院。洛云川道:“这儿是我们的总堂口所在。”贺辛然笑道:“我知道一年前风华盟总堂口自扬州挪来了金陵,不想如此之近。能来此处,倒是我的荣幸。”

云曳笑着看了看他,问道:“你说的近,是指从这儿到哪?”贺辛然笑笑道:“我有两位友人的宅居离此倒是很近。”

洛云川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到了厅堂,倒是一个人也没有。洛云川说,很多盟友还在家中过年未归。云曳为贺辛然准备了诊脉的用具。贺辛然轻车熟路地为洛云川垫上脉枕,在他脉搏上摸索着,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不二刻,他便把洛云川的症状告诉了他,又说了几味药材。洛云川与云曳对视了一眼,笑道:“金陵堂口中的医师杜千恢,诊脉倒是准,却没你这么快,开的方子却也与你的方子不太一样,不过都是好方子。你或许知道,我是毒师,也懂些药理。”

贺辛然谦虚道:“堂口里的医师更了解您的体质,开的药方自然也有所不同。”

“如此,”洛云川起了身,“我想问问你,你可愿意加入风华盟?如今洛阳堂口正好缺一位医师,以你之才,堪当大任。”

贺辛然抬眉笑道:“您想好了?”

洛云川笑道:“绝不反悔。”

贺辛然立刻朝洛云川单膝跪下,道:“多谢大档头抬爱。”

洛云川笑着扶起他,朝云曳吩咐道:“去告诉工坊,今晚之前为贺大夫制出腰牌。”云曳笑着拱手去了。又对贺辛然道:“我立刻修书一封,你回洛阳时,到城南找到带有乌鸦标识的宅邸,那便是洛阳堂口。把我的信与腰牌交给洛阳堂口的堂主阅览,她会迎你入盟的。”

贺辛然拱手笑道:“多谢老大。”

洛云川还要说话,低头间看见了他腰间的佩剑,明显地一愣,道:“你的佩剑是何人打造?我看着颇有些眼熟。”

贺辛然便取下了佩剑递给洛云川,道:“此剑名曰扶心,是我师父的至交凌毓棋前辈所造。”

洛云川的眉头一跳,抽出了剑仔细看了看,将剑还给了他,道:“果真是扶心剑。你既知道凌前辈,便也该知道金兰双玉了?”

“凌羽渡与我有青梅竹马之谊;叶倾瑜是我好友,曾受过我师徒活命之恩。方才我说的两位友人便是她们。”

洛云川蹙眉看着他,即刻道:“你随我来。”便引着贺辛然到了内室。

内室的正中,赫然摆放着一把剑鞘红黑相间的宝剑,大放华光。贺辛然仔细一辨认,惊声道:“这是斩寒剑!你——你是洛亦平前辈的……”

“我是他的徒弟。”说着,洛云川拿出了一个贴身的玉佩递给贺辛然。贺辛然认出了这东西,它曾是凌毓棋送给洛亦平的信物。

以这种方式相见,贺辛然心下颇有些感慨,低声道:“竟然是你……”说着上前去摸了摸剑鞘,抽出了剑看了看。

“阿渡这几年一直在找这把剑,我们都以为洛前辈去世后,这把剑流落江湖了。如此,倒是好了。”

洛云川看着他,笑道:“如此,我怕是要叫你一声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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