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是杜俨康派来的杀手，你知道么......”沈承元看到林清饮的态度，立刻变了一个嘴脸，一脸凶恶，好像在告状，他倒还委屈上了。林清饮看到只觉得好笑，以前姜辞说沈承元两面三刀，她还为他辩驳。

“我知道”

沈承元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压低了声音，拦住林清饮手上的动作“你知道？那你在包庇罪犯你知道么？”

林清饮一把抽出被沈承元握住的手，抬头与他对视，面无表情的问“那沈大人要把我也抓起来严刑拷打么？”

沈承元脸一瞬间愣住，缓缓闭上眼睛长吸了一口气

“我如果要抓你，你砍我那一刀就够你死刑了”沈承元睁开眼睛，原来已经蓄满了泪水“你是官，她是匪，我不明白你为什非要和她绑在一起，她是救过你的命吗？”

还演起来了，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林清饮冷笑一声“她倒是救过你的命，你放过她了吗？”

第七十七章

沈承元自知理亏，只好换了个角度“她在为杜俨康做事，她是杀手，你知道她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吗？你可是锦衣卫，如果你都和这种人为伍，你还怎么为百姓谋取权益”

“她年纪还小，误入歧途，她看到的和理解的不是对的，她不是不能改变.....”

“够了！”沈承元出声打断，绕过桌子，双手摁住林清饮的双肩。“你是不是忘了，她当着我们面，是怎么杀掉那个人的，手段是何其的残忍！你居然为她辩白，你清醒一点，她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那个人是什么好人吗，他抢别人的孩子去送死，他本来就该死，姜辞杀的人本来就该死”林清饮想到了小虎，这让她一下子身心俱疲，挣开沈承元的禁锢，坐在椅子山疲惫的撑着头。

“好，你要是这么说，桦城一家四十四口人，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每一个都该死？从妇孺到小孩子，是不是每一个都该死！”沈承元愤怒的吼道，引得路过门口的几个人偷偷向门里张望，然后很快跑开了。

“赵丞相九族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该死啊，在这个世道，你一个大理寺少卿可以为了自己达到目的，陷害忠良，诛人九族，她一介平民百姓，你倒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了.”

林清饮已经看出来沈承元就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不必问也知道宫宴那天，就是一场鸿门宴，把赵丞相骗进来杀，不管是不是沈承元一手策划，这里面都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沈承元皱着眉头：“他是什么忠良，她杀了我母亲，我还蠢得帮他一起跟杜俨康斗！”说完沈承元也心力交瘁。

他伏在案台上，以一种乞求的语气，和林清饮说“你把姜辞交给我吧，好吗，我保证不会再伤害她了，等他帮我除掉杜俨康，我就把她还给你。”

‘啪’

沈承元头侧过来，另一侧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他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她上次为了救一个杀人犯砍了自己一刀，这次居然这个杀人犯扇了自己一耳光。

他攥紧了拳头，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过了一会他转过头，看着林清饮阴冷的表情，他自嘲的笑笑，离开了锦衣卫。

林清饮坐在位子上发了一下午的呆，自从她坐在了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位置上，就没有接手任何一宗案子，她知道自己被架空了。

晚上了，林清饮还没回家，也没有点燃烛灯，她感觉四肢冰冷，尽管屋子里的碳火已经熏得她头疼。推开门，门外一个人都没有，练武场被白雪覆盖，天空中飘着雪花，落到她手上的时候，瞬间消散。

“清饮，我们聊一聊”李明远提着灯笼站在她身后，看不见表情，灯笼里的烛火疯狂的摇曳。

“好”

第七十八章

二人来到一家他们从前常去的酒楼，里面的酱猪肘颇合李明远的胃口。今天去的晚，酱猪肘已经卖光了，只好点了一些清汤小菜。

李明远在杯子里倒了一点酒，熟练的为林清饮也倒上，小啜了一口。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个人的位置，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由于穿着惹眼的官服，其他桌的客人，没过多久都走了，只剩他们两个人。

“你我师徒，好久没有这样一起坐下来喝酒吃肉了”李明远又倒了一杯，林清饮却一口都没动。李明远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不好，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怨我，你以为我是为了往上爬，不顾百姓的安危......”李明远又仰头喝了一杯，一边倒一边说“皇上昏庸无道，你救了这几个小孩，就会放任他害死更多的人。”

林清饮心里觉得憋闷，抿了一口酒，辛辣的灼痛感流过整个喉咙。

“我们做官，不能为了眼前一小部分人，去毁了剩下的所有人，你懂吗”

林清饮看着李明远，一脸愁苦，做锦衣卫的这段时间，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背也挺不直了，林清饮的心中一阵酸涩，她终于开口。

“我可能不太适合做官，我做不来这种事情......”

李明远楞楞的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清饮“我知道，慢慢来吧，师父会一辈子护着你的......”

林清饮逐渐理解李明远，但她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她只是觉得做官做得她太累了，她羡慕姜辞，来去自由如一阵风。

“师父说话好像变很文气了”林清饮的声音，让李明远感到熟悉又安心

“你偶尔会想起师娘吗？”林清饮又说道，给自己倒了一杯。

对于师父的选择她已经没有任何怨恨了，除了常去的面摊店，永远的关门了，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盗童案的残忍。

“当然.....”李明远红了眼眶，兀自又灌了一杯下肚。

“我还记得那年和师娘一起吃过饭......”

李明远正要继续喝，听了林清饮的话愣住。新政在林清饮生病的那段时间里缓缓推进。

京都的一个盘踞多年的老乞丐，因为衣不蔽体，算作扰乱公德秩序，枪打出头鸟，不论原因立刻处以割刑，老乞丐的朋友们上前阻止官兵抓人，算作聚众叛乱，当街处死。

作为新政的拥护者和执行者，李明远亲手处决了他们。从那以后，没人敢藐视新政的条律条规，每个人都遵纪守法了起来。

这也就是李明远认为的‘牺牲掉一部分人，来换取更多人的福祉’，他已经完全被沈承元洗脑了。

第七十九章

杜俨康也因为这件事，轻而易举的引起来了群众对新政的意见，从前百姓眼里奸佞，摇身一变换了个角色，但是他忘了，上一个扮演这种角色的人，已经被诛了九族，骨头渣都不剩。

姜辞在林清饮这里恢复了大半，每天在院子里练剑等林清饮回家，偶尔也切磋一下，只不过林清饮没打赢过。

晚上两个人在院子里烤火，池塘的水已经结成冰，林清饮盯着冰面说着。

“我的鱼总是养不活”

“那就别养了呗”姜辞歪着头靠在椅子上笑着看着林清饮。

“你什么时候走”

林清饮突然的逐客令，姜辞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想过，计划就是明后天，但是自己想和林清饮主动赶是两码事。

“赶我？”姜辞挑了挑眉，委屈的语调让林清饮的心陷下去。

“比起突然的不辞而别，我更想提前做好准备。”林清饮的眼睛一眨一眨，姜辞目光跟她一同看过去。

“明天”

林清饮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每天回家走在路上，总是担心推开门看不到姜辞。得到了答案明天回来的路上就不会太煎熬。

姜辞回头看看林清饮，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她眼睫湿润，牵强的勾起唇角“不挽留一下？”

挽留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林清饮摇摇头，她歪了歪头，想了一下又问到“什么时候回来？”

姜辞咬了咬嘴唇，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要离开一阵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