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81)

作者:周酬 阅读记录

徐荟明显会错了意,她嘴角放平,淡声说:“不跟你说起这些事情我都差点以为自己要忘记他的名字,他姓李,叫李金晟。”

【📢作者有话说】

三月好,春天好。

61 ☪ 61

◎让自爱与盲爱两全。◎

「八年的时光教会我共享酸涩的心事,也让我懂得甜牛奶必须是甜牛奶。况且爱情里的是非曲折哪里是一番话就可以讲完的,我和她定是要携手冲着沉沦的一切前进一辈子,让自爱与盲爱两全。」

61、

徐思叙是一月中旬回到西城的,当天的转机不是很顺利。

这个冬天天气十分反常,西城集齐冬雷血月,在她返程这天降下了近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雪天能见度低,对视线影响严重,机组人员选择从两侧绕行,因此抵达西城机场的时间要比预估晚一个点,很多人从机舱出来时都松了口气。

随行徐思叙的是余又的技术部总监,她从公司成立起便一直跟着徐思叙做事,所以讲话也就没那么拘谨,两人取完行李后她笑谈自己心有余悸,现在急需小长假。

徐思叙接过自己的箱子,大方摆手比了个五,不过交代她务必要将此行的材料收集整理好。

“这还用说。”

本来就是不用强调的事情,讲出来倒显得多此一举。两人大学时在机器人社团认识,当时徐思叙读着双学位还能挤出时间去社团坐班,一起搭档打过几场比赛后她因为学业原因退出这个集体,没想到毕业后重逢,劳务合同走程序签得很是顺利,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

技术总监望着这大雪天难得露出点伤怀之色,徐思叙有事要忙,拖着箱子扭头就走,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周一再见。”

夜色浓重,工作日下班的点路上堵得厉害,徐思叙得先去公司一趟。

此次出差因为原定的会议时间推迟了两天,老外就喜欢不守时这套,公告发出来时连个原因也没有,这导致她在纽约白白耗掉了两个日夜。

在酒店她不知为何心慌得厉害,压根没心思陪友人去百老汇玩,所以客机落地后徐思叙第一时间跟Andy打电话确认徐荟去过她办公室几次。

已转去行政岗做管理层的Andy非工作时间内电话很难接通,拨了两个后徐思叙看到导航软件提醒她前方路段因大雪天气拥堵,建议更换路线,她心一狠,转方向盘上高架。

车速略快,她在路上漏掉了助理的两个电话,车子停下后还没来得及看继电话后的一条新信息,就连轴转给徐荟打电话,依旧没人接。

总会有那么几个心急如焚的时刻,人会联系不上所有周围的家人朋友,这种空白是毁灭式的,放在徐思叙身上,她不具备承受任何风险的能力。

为了让自己稳定下来,她点开信息框,看到助理说:【看方总的朋友圈知道您下飞机了,我忽然想起来有位姓来的小姐十天前找过您一趟,她让我在您回国后告知您一声。】

电梯里没有信号,明明是最该心急意乱的时刻,徐思叙反而平静下来,望着跳跃的数字渐渐出了神。

她想出发前一天被她扔进酒店垃圾桶里那张“有事发信息急事打电话”的并未揉成一团的便签纸条应该没有被来年看到,不然这十天来她怎么会一条来自新好友的消息都没有收到。

转念一想这也许是好事情,这证明来年或许还安安分分地逛西城。

下雪天的城墙是很好看的,有别于江南的小桥流水,这里的建筑质朴硬朗,用静默铸就伟大。

她今天看到这场雪了吗?她会喜欢吗?会喜欢到愿意再次留下来吗?

电梯门打开,切断徐思叙的思绪,她握着车钥匙与手机跨出去,穿过昏暗的走廊与格子间工位,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灯,屋子的陈设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她意识到过去那十天只是一场平常到每年都会有许多次的出差而已。

手机屏幕在徐思叙清算完抽屉里的药片数量后亮起,来电人是徐荟。

徐思叙单手接起后用另一只手锁上抽屉,走出办公室。她没有再乘电梯,而是顺着安全标识迈步,走到楼梯间,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下。

电话里徐荟的声音很平静,与往常母女两人通电话时的音调一模一样:“刚才在厨房熬粥,最近在学着熬你喜欢的黄桂粥,加土豆淀粉勾芡的时候没有空闲接电话,所以错过了,不好意思。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徐荟这些年竟然也开始学做饭了,徐思叙有说过这完全是一件没有必要的事情,家里人丁稀薄所以逢年过节有个阿姨陪着她们母女俩吃饭也是好事,至少看起来热闹些。更何况当年在异国他乡过春节都是她简单弄些家乡菜吃,如今这样,何必呢。

后半句徐思叙没有在徐荟面前吐露,因为刚开始她心想母亲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不过几年过去了,倒真有几道可以她来掌勺的饭菜。

徐思叙听到黄桂粥觉得耳熟,她从没喜欢过喝这碗粥,转念一想这东西好像在某次自己与来年吃饭时两人的桌面上出现过。

“没事,就是给你说一声我回国了,下周的药我这周天给你送过去,你不用再跑来取了,下雪了路况不好。”

对面沉默了很久,徐思叙也久久没有说话。声控灯灭了,她也没有叫醒,摸着黑下楼。

楼梯间的“10F”出现时,她听到徐荟说:“那个...妈妈的粥也快熬好了,你刚回国,吃了好多天白人饭,要不要来我这里吃晚餐?”

徐思叙到徐荟居住单元楼下时是七点半,她熄了车内所有的灯,意欲从口袋里摸烟,察觉到大衣口袋空空如也时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

人到了一定年龄好像总喜欢回忆童年,这些年原生家庭这个词变成各社交网络平台年末总结的词云里极大极显眼的一个,似乎没有点创伤的人都不足以语人生。

而她向来避免对外人讲述自己难堪的往日,因为那几乎是一种令人心惊的空白,未明人事的她永远都坐在家宅的门槛上等李金晟或者徐荟回来,殊不知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负累,她唯一的价值就是协助母亲去寻找自己的爱情,从来如此。

徐定德的注意力从女儿转到了外孙女身上,但老人家不认为自己需要教导的是一个人。

七岁的徐思叙在家里空旷又富丽的客厅里看到外公与徐荟爆发了一场歇斯底里的战争,起因仅仅是需要有人去给一年级的她参加家长会。

彼时尚未拄拐杖的徐定德抬高手臂伸出食指指向自己亲生女儿的眼睛,用拊心一样的口吻骂她有病就去医院治,说他非要把她绑去精神病院不可。李金晟恰好下班回来,他的公文包里还夹着一沓学生论文,听到这句话后他蓦地收起笑意,站在徐荟背后冷冷问“你是不是又去见那个女人了”。

徐荟被千夫所指,失了风度与理智,抓着头发发疯,然后弯腰扫掉茶几上所有东西,包括徐思叙带回来的奖杯与奖状,“你们他妈的到底要把我困到什么时候,婚结都结了孩子生都生了放过我吧好不好,李金晟你别在这儿装好人,你揉女学生屁股的事儿我爆到你们学院你猜你和褚华茹谁能拿到那个副教授名额?”

她泪流满面地说着恶毒话,接着跑到徐定德面前跪下,抱着他的手臂哀求:“爸爸,爸爸你让我去德国好不好,我保证,”她抬起手指,做了个发誓的动作,“我保证,我去德国后就一定不会再回来了,我会好好读书好好生活的,好不好?爸爸,求求你了爸爸。”

徐思叙想说不好,她一年到头见不到爸爸妈妈几次,当时的她还不知道德国在另一个板块上,只知道一定离这里很远很远,所以她向前一步,谁料不小心踢到了滚落在地面上的奖杯。金属制品滚动的声音吸引了徐荟的注意力,她眼神一瞬间放光,朝徐思叙扑过来。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