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月光影后婚后热恋(60)
[你说你要离开这里,那我怎么办?]
顾锦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就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罢休,所以一拖再拖,却又不能再拖。
[温绮,当年是我们家对不住你家,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尽力弥补。医生说你的腿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完全康复了,顾家所有康寿集团的股份,前几日我也尽数转到了温阿姨名下。以后就算我不在,你们母女也可以在M国好生活]
顾锦容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对方却似完全没听进去,怒极将手边能够得着的器物砸了一地。
[我不许你走!你们家欠我家的,永远都还不完!你欠我的,也永远都还不完!]
温绮愤怒的时候,情绪总是很不稳定,这次顾锦容却没有再妥协。
她毅然离开了那间带给她无尽折磨谩骂的小屋,任瓷杯的碎片从胳膊上划过也没有停顿。
直到在屋外关上房门,才终于松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温母拨打了电话。
***
当时离开可以说是闹得不欢而散,顾锦容刚回国的第一个月,温绮是不分时间场合的随时给她打夺命催魂CALL,各种消息轰炸。
顾锦容怕刺激到她,没有删她的联系方式,又找温母好好沟通了一番,包括沈晗之知道这事后也帮忙出了不少力。
如此又过去了一个月,温绮竟如人间蒸发一般,竟一条消息都不给她发了,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一开始以为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顾锦容又提心吊胆地过了两个月,见一切正常,终于松了一口气:或许温绮她真的已经想开了,过去的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于是她这才大胆地去寻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只是这好日子才过去一个月,她就收到温绮准备回国的噩耗。
说要回国,却又没有马上回,就像是一把钝刀子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直到时隔几个月再次收到温绮的消息,顾锦容像是肌肉记忆般冒出冷汗,吊着刀子的那条绳子,似乎又被割松了一分。
她将微信最新消息删除,收了手机,恍恍惚惚起身走向门边。
“我找到了,用这件怎么样?”沈卿之扯着一件丝质长袖衬衣,蹦到顾锦容身边,两眼闪闪发光。
顾锦容习惯性地勾起嘴角,笑容带着几分牵强,“卿卿,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沈卿之有些失落,“不是吧,你这么快就反悔了?那我不勉强你了,可这大晚上的就……唉?”
她话未说完,顾锦容已经走出房屋,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
“什么毛病嘛,话都不让人说完。”
沈卿之哼哼唧唧着将刚翻出的衣物又一件件收回行李箱,一想到刚刚顾锦容突然冷淡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委屈。
“黑心肝,大坏蛋,撩完就跑,喜怒无常……”
她嘴里喋喋不休,但想起顾锦容离开时的笑容,又忍不住开始担心:她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出门,要是被狗叼走了怎么办……
其实现在也就晚上八点,不算很晚。
村子里许多村民劳作了一天,这会儿纷纷溜达在乡间,散步聊天。
顾锦容难得晚上独自出门散步,一路上有不少人主动上前与她打招呼。
四周一派热闹景象,只是这热闹终是属于别人的。
顾锦容简单应付一番后,选了一条行人最少的小径,不知不觉便走进了村子后面的森林。
她进的是北森林,也是剧组的拍摄地之一,只是前面一段日子都集中在南森林拍摄,要两日后再转来这边。
北森林树木稀少,山石嶙峋,风光十分萧条,自然也就没什么人爱来这里。
安静异常,适合独自排解心事。
顾锦容寻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坐下,望着空中的半轮明月,一时间想起许多事。
顾家与温家是世交,温绮曾是她年少时最好的朋友。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那人越发偏执,对她的占有欲也逐渐达到病态的地步。
顾锦容受不了这种变质的关系,逐渐与温绮疏远。
原本她大学是计划到M国留学,却在最后关头偷偷改了志愿,留在华国去了Y大。
当时温绮闹了好大一场,最后还是温家父母一起到M国才把她压住,让她没能不管不顾地跑回华国。
顾锦容在Y大读书的四年,是她过得最轻松惬意的四年,她拥有了正常的友情,还认识到给她生命中带来光亮的小姑娘。
记得她刚答应沈晗之去帮她家小霸王辅导功课时,只是为了完成“叛逆期青少年性格分析”这个课题讨论。
结果这一分析,就把自己给分析进去了。
小姑娘的性子风风火火,浑身总是充满了能量,对于不喜欢的事情会第一时间直接SAY NO,绝不会委屈了自己。
她表面乖张,内心却十分善良,会心软地关心着每一个人:母亲、姐姐、同学乃至路边乞讨的小孩。
那时顾锦容第一次辅导她功课,对于这样一个近乎陌生的人,她竟是唯一一个注意到对方身体不适的人。当时那堆药上贴着的小纸条,现在还被好生收藏着。
她有着一双最为澄澈明亮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满头的繁星,每次与她对视时,都能感受到最纯粹的在意。
顾锦容过往二十多年总是冷心冷性,却想不到有一天会对一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小豆丁十分在意。
当她知道小豆丁对自己的倾慕时,她欢喜之余,却又生出几分恐惧,恐惧着自己这不受控的欢喜。
她还是个小孩不懂事,可自己却已经是个成年人。
只是造化弄人,她还没来得及理清那一团乱麻的情绪,顾家和温家就出了事,她必须得去M国收拾烂摊子。
出事后的温绮比以前更为极端,顾锦容却没办法任由对方自生自灭。
那段时间她一边要料理家中大小事宜,一边要面对温绮的歇斯底里,情绪濒临崩溃,甚至有了轻微的自毁倾向。
好几次夜里,她想要悄悄联系心爱的小姑娘,输了整段整段的消息,最后又全部删掉。
她如今这个状态,却想要将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当做救命稻草,实在是太过可耻。
小姑娘一开始给她发了许多信息,她看了无数遍,却一个字都不敢回。
只从沈晗之处偷偷了解对方近况,并再三恳求她对自己的情况保密。沈晗之虽然不明所以,却尊重她的选择。
后来又过了两年,她通过心理治疗,才将自身情绪状态调整正常,并在M国遇到了人生中的伯乐,事业开始蒸蒸日上。
她终于鼓起勇气给沈卿之发信息,回应她的却只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她想要自己将所有事情处理好,也以为自己可以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如今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
温绮只不过一条信息,便击垮了她心底的防线,让她梦回九年前,开始患得患失。
得到过再失去,比从未得到,更为让人难以接受。
明明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在发展,她为什么非要回来?
顾锦容有些虚弱的靠在石壁上,修剪平整的指甲无意识地在石头上留下许多划痕。
从前也是这样,每当她情绪濒临失控,就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将自己藏起来,默默消化完一切,然后在众人面前呈现出一个风光霁月的影后。
不会有人发现异常,就算有人发现了,成年人的世界,也会给彼此留有空间。
一个人虽然难熬,但总会过去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