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路灯(23)

那边的妈妈声音嗲嗲,比女儿要柔软太多,“真的呀。”

“我说这么多次你开心就好,你开心吗?”

她很了解郦安筠,野心随着自己的实力无限膨胀,她太过追求完美,哪怕不是满分,仍然要趋近满分。

有些东西与生俱来,田兰月从来不阻止郦安筠追逐,却怕她追逐的过程中逐渐忘记享受过程的快乐。

郦安筠:“开心啊。”

田兰月:“你开心你就不会真得回来了。”

郦安筠被戳中心思,哼了一声,“我后悔了。”

田兰月哦了一声,“那你走啊,妈妈也留不住你。”

妈妈比女儿爱撒娇,“反正红红心里也没妈妈,不过没关系,只要红红过得……”

郦安筠听不下去了,她把话题扭了回来,“我认真的,真的没关系吗?”

田兰月还挺好奇:“你和虞谷不是这么多年没联系了吗,难道你以前和她表白被拒绝了啊?”

田兰月对虞谷的印象就是瘦高的身影。

女孩子长那么高也要被人调侃,郦安筠住在外婆家那些年田兰月最喜欢的就是看这两个小孩比身高,郦安筠个子随她,到头也就是一米六五,不像虞谷,初中就起飞,有了傲视群雄的资本。

郦安筠:“才不是,是她和我表白好吗?”

就算是打电话她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气急败坏,完全没注意到虞谷的车已经从山下开上来了,对方停好车过来郦安筠还在打电话。

都快下午了,厨子负责一日三餐,中午九个菜晚上十一个菜,出殡当天二十九道菜,之前采购都有供货商直接送来。这边实在太远,那边的老板又走不过来的虞谷还要亲自过去一趟。

等会就要去做饭了,虞谷悄无声息地走到郦安筠身后,对方还在和田兰月争论:“是虞谷喜欢我,不是我喜欢她!”

田兰月问:“高中的时候吗?我说呢你怎么高二开始就不和她玩了,之前明明都要和虞谷睡在一起的。”

郦安筠快炸了,就算那边是亲妈她也难掩态度的粗暴:“妈你不要乱说,我才没有这样,是她想和我睡在一起,我怕她害怕才陪她的。”

这话田兰月当然不信,留守在家的小孩哪有怕这个怕那个的,分明是临时转学回来的郦安筠怕一个人睡。

当初在苍城,父亲到处跑生意,小学的郦安筠基本和妈妈睡的。

虞谷忍不住插嘴:“是你要我说我想和你一起睡的。”

她突然开口,人又是站在郦安筠后面的,凉亭椅子后背悬空,郦安筠吓了一跳迅速转头,人差点栽下去,如果不是虞谷扶住她,可能手机都要掉了。

虞谷拿起她的手机,那边的田兰月也听到虞谷的声音了,喊了声小谷。

“阿姨好。”虞谷也没征求郦安筠的同意,就这么揽着郦安筠和田兰月说话。

虞谷车上还有放着的换洗衣服,冲锋衣都不是半夜看见的那一件,一股浓重的洗衣粉味。郦安筠想到以前虞谷看自己摆弄洗衣机倒洗衣粉无语的表情,心想就这个味道到底谁有资格教训我啊,搞不好自己也一倒一大桶。

田兰月:“你来啦,那你有空带红红逛逛呗,如果很辛苦就算了。”

她也知道干这行不容易,虞谷嗯了一声,“我会的。”

电话挂了,虞谷把手机递给郦安筠。

郦安筠:“你还不松手啊,真会揩油。”

虞谷哭笑不得,“我扶你肩膀又不是摸你哪里,这就算揩油?”

她偶尔也挺牙尖嘴利:“不知道谁靠在我身上。”

郦安筠在孙盎然面前的前辈样荡然无存,“是你故意吓我!”

虞谷:“我吓你就是为了你揩油啊?”

她笑得眼尾扬起,扎得低低的马尾窝在里面卫衣的帽子里,乍看像头短发。

郦安筠推开她,“反正你就是故意的。”

虞谷:“随你怎么想,我回去揩油了。”

郦安筠不明白,虞谷指了指落下去的太阳,“又要做晚饭了,回去揩油炒菜。”

她言语里的揶揄特别明显,郦安筠很想反驳,可是对上虞谷的眼睛,又不自觉地低头。

日头西斜,漫长的一天也要走到日落,虞谷欣赏炮仗一样的人此刻的词穷,手指勾了勾郦安筠的乱发,问:“你工作做完了?”

不用郦安筠回答,虞谷嗤了一声,“你的工作永远都做不完的,和以前写作业一样。”

这话实在太耳熟了,郦安筠瞬间想到孙盎然在临时拉的小组群聊里发的表情包,笑出了声。

虞谷:“你也知道很好笑啊。”

她说话带着无奈的叹气,像是郦安筠做什么她都能忍让,这也是田兰月同意的原因。

外婆比当事人都早发现苗头,也和田兰月提过这件事,老人家都如此想得开,田兰月当然没什么独生女必须结婚的念头。她们家的人都比较自私,比如田兰月很早退休得过且过,比如外婆不喜欢带孩子更不喜欢被打扰。

自私某种程度是对本我的保护,对立面的无私就显得极为珍贵。

找一个对自己无私的人更是宛如大海捞针,现在大多数的感情也是等价交换。

郦安筠擅长斤斤计较,野心膨胀下是不容许自己吃一点亏,如果她要完美匹配,那和她相似的人必然也是一样的,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周绢花很早就说郦安筠如果不认识虞谷,可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太早遇见过分包容她的人,又怎么忍受得了其他「适合」的人带来的交换条件。

郦安筠:“我不是笑这个好吗!是盎然发了一个表情包。”

她点开手机,锁屏是她前年休假去国外拍的电影实地打卡图,不是自拍,只露出了郦安筠精心做的美甲,指尖捏着电影的明信片。

她做什么都条理清晰,要什么都按照计划进行。

唯独感情做不到日、月、年计划。

也没什么工作总结和季度会议以及年会可开。

郦安筠不孤独,却频频感到遗憾,就像加班回去的路上看她最爱的城市霓虹,当年她大声许愿的时候,身边站着的人的话像是从记忆的磁带里循环播放,虞谷当年问:“那你不会看腻吗?”

扬草是一个落后的县城,修路带来烦人的烟尘,她们上学的时候公交路线很是单一,班次也相隔很久。

初中虞谷骑车带她上学,高中虞谷买了二手的电动车,但车停在离学校一条街的地方,因为学校不允许初中生骑电瓶车还带人。

电瓶不耐用突然没电还需要虞谷踩脚踏板前行,郦安筠坐在后面笑得肚子疼,骑车的人喂了一声,说再笑把你丢下去。

郦安筠摇头晃脑,知道虞谷不会的。

虞谷心软无比,像路边那盏蓝色的路灯,不是绚烂的霓虹,却依旧让郦安筠回味无穷。

郦安筠点开自己群聊,找到了那张表情包,把手机举到虞谷面前:“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她眉飞色舞,眸光流转,灵动得比山那边的晚霞还夺目。

虞谷抓住郦安筠的手腕,忍不住吻了吻她得意到上扬的唇角。

第17章 第十七盏灯

郦安筠年纪不小,正儿八经的感情经历为零,虽然可以和同事插科打诨,装出经验丰富的样子,实际上一点就炸,一亲就软。

如果不是虞谷抓着她的手腕,手机可能又要掉了。

郦安筠瞪大了眼,吻她的人却退开得很快,还没回过神虞谷就已经往外走了,“我去做饭了。”

说得好像刚才她没干什么一样,郦安筠喂了一声,始作俑者微微转头,“等吃饭了我再给你发消息。”

村口偶尔有车经过,刚才虞谷比当年寒夜还短暂的亲吻显然没人看到,只有树枝上的麻雀被郦安筠一声喂吓得飞走了。

郦安筠:“你什么意思啊!”

虞谷本来就没走到凉亭,只是站在后边扶了郦安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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