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鸯(63)

作者:波比猫吃鱼 阅读记录

比我这么多年来吃过的所有蛋糕都好吃。

第56章 娇矜(26)

大概对于宋月这样保守的古人来讲,睡了就是在一起,互许终生了,往后几日她都没再说些什么令人听着就羞的话。

日子风平浪静,直到陪同刘姨去看小星的日子。

陵园很大,我由她领着在里边七弯八拐,最后停在一颗矮树下。

刘姨蹲在一座石碑前正往台面上摆水果,我们顿了脚步,走过去。

“刘姨。”

宋月喊了一声,也蹲下把袋子里最后一个苹果放上去,扶着刘姨起身。

“哎,来啦。”刘姨笑着应声,头转过来看到我时,面上闪过诧异,“这,这是暖暖呀,今天也来看小星吗?”

小半年不见,刘姨本就略显佝偻的背更弯了,鬓角冒出几缕花白,头发梳得很紧想要精神些,但面色疲惫尽显,像老了许多岁一般。

我将手中的花递过去,“是呀,上周宋月问我有没有空,一块儿过来。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刘姨了,最近还好吗?”

刘姨接过花插进旁边的小花筒,再直起身时扶住了腰,“挺好的,挺好的,小星走后我把店关了在小区楼下盘了个小卖部,这会儿倒比先前清闲许多。”

“怎么关了?”我问道。

“一个人忙不过来呀,况且也没那么大开销了,我一个老太婆,过得下去就行。”

刘姨说这话时看着碑上的照片,眉眼放松,连带着眼角细纹亦松展着,她看了一会儿,蹲下去掏香烛。

“这陵园不让烧纸钱,咱点个香烛陪小星说会儿话,待会我去门口集中点给她烧。”

打火机响了两声,刘姨一边念叨着“平平安安”,边将香烛点燃插好。

最后摆上平台的是个老式奶油小蛋糕,用塑料花篮装着,顶上挤了朵鲜艳的小粉花。

“这是小星小时候过生日吵着闹着都要吃的小蛋糕,那会儿我实在拗不过她,又嫌外头的做的不干净,就自个儿学着做了,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这手艺还在。”

“是,小星肯定喜欢。”宋月应着话也跟着刘姨席地而坐,还不忘扯了块儿塑料袋,拉我一起坐下,“刘姨这花做得真好看,能否哪天教教我?”

“哎,说什么我教你,你发朋友圈那蛋糕我看了,比我做的不知道好看到哪里去,就你说些好听的来哄我。”

宋月笑了笑,刘姨接着说:“要是小星能有你一半听话懂事就好了,唉,算了不说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突如其来的叹气将气氛拉向忧愁,我像个木头人般坐在宋月旁边,看刘姨伤情,想说点安慰的话,偏偏绞尽脑汁,不知道怎么说。

宋月亦没有吭声,大概在这样的环境中,再开不起丁点玩笑,或是转移话题。

面对我和宋月的沉默,刘姨倒是不甚在意,自己絮絮道说起话来,讲的无非也就是些生活中的鸡毛蒜皮,临到末了,添上一句叫小星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不要再任性胡闹,爱惜身体保护好自己,若是能投胎了便去,不必等她。

对比其他因中年丧子而了无生意的父母,刘姨当真是豁达看得开极了。

刘姨说了许久话,口干便将台面上的果汁拆来喝,甚想将那小蛋糕也舀来吃,却眼睛一转看到我和宋月时,停了动作。

她站起身拍拍屁股灰,“我去烧纸钱了,你俩陪小星说说话。”

我立马跟着要站起来,被她一把按下,“我去就行,烧个纸钱不用那么多人。”

话是这么说。我迟疑看了一眼宋月,得她眼神安心,这才坐回原地。

“待会儿你俩走的时候把那蛋糕带走吃了吧,放这儿也是被工人丢掉。”刘姨冲我笑笑,最后看了一眼石碑,“就当是小星谢你俩过来陪她过生日了。”

“好。”宋月应声,“刘姨慢些。”

刘姨“哎”了一声,便揣好垃圾塑料走了。

陡然起了一阵风,我往宋月身上缩了缩,看向那个小蛋糕。

“我们待会儿真要拿走吃掉?”

“对。”

“这是供品。”我睁了睁眼,“你们古人不是最重礼法吗,刘姨吃我可以理解,咱俩吃不太尊敬吧。”

宋月伸手拉紧我的围巾,“我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性,唯物主义者。”

“你抽什么风?”

“我的意思是,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宋月瞥了我一眼,“刘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便好。”

好好好,这样正常多了。我砸吧砸吧嘴,低低应上一声,靠她更近些。

蛋糕没等到我们离开,因为又坐了会我肚子响了,宋月说干脆现在吃了得了,我说当人小星面吃她蛋糕不太好吧。

宋月没搭理我,而是直接将蛋糕拿来拆了小勺子舀上一口喂到我嘴边。

“吃吧,她不会怪你的。”

……她就算怪我总也不能从地底下爬出来质问我,你干嘛吃我蛋糕吧。

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吃了一口,老式奶油黏糊糊的堵在嗓子眼儿,我又啃了口蛋糕才顺下去。

转眼就看见宋月就着我用过的勺子也舀了勺蛋糕。

上边还有我的口红印和没吸溜干净的奶油。

“怎么了?”她转头问我。

我连忙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没想到刘姨这么快就走出来了,看起来也有在好好生活呢。”

半晌,“不然呢?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况且,没准小星没有死,而是像我这般去了其他地方。”

“你说得容易,哪那么多穿越的,那都是小说里写的,不真不真。”我叹口气,“要真是穿越,那这世界还不乱套了。”

“不真?”宋月退开半寸转过来看我,“我这不也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

这倒是。我盯着她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一下泄气。

“你是特例。”

“那可未必。”

“得,我不跟你争,反正我是不信谁死了都会穿越的。”

“但刘姨信。”

喉咙噎了一瞬,估计又被老式奶油糊住了。

“我向刘姨讲述了自己的来历,起先她不信,但我向她说小星或许也是同我一般去另一个世界了,她便信了。”

“你这是骗她。”

“有何关系?”宋月偏了偏头,“你教我的,善意的谎言,无论如何,刘姨是好好活着,并未寻死觅活。”

“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在骗她,万一是真呢?”

我胸口憋气,“你拿我说过的话来堵我。”

僵持几秒,宋月松了话头,举起只手作投降状,“我不讲了。”

不讲就不讲,我往旁侧挪了挪屁股。

“我还是最后讲一句。”

……

我瞪她,“不许讲。”

但宋月这姑娘定了心要做的事说的话,谁也拦不住,她只顿了一秒。

“该以生者为大。”

生者为大,因此无论骗人还是怎样,活着的人能继续活着,最重要。

我盯着她,好一会,叹出口气来。

“你说得对。”她是这样做的,我又何尝不是。

太阳要往下滑落时,我们离开陵园,找了最近的商场蹭暖气。

暖气开得很足,闷得人头昏脑胀的,我解了围巾丢给她,还没说话,她先道。

“暖暖,再过几个月我要考试了。”

“高考啊。”我说,“说起来你也准备了大半年了,怎么样,想考去哪里?”

“江浙。”

是了,她说过,她的家乡菜像江浙口。

我脑子清醒了些,侧目看她一眼,“那挺远的,选好专业了吗?”

半晌,“文史类。”

倒挺对她的人设。我低头看脚下的路。

“你是都想好了。”

身边的姑娘低低“嗯”了一声,又走了一截路,突而食指勾住我的尾指。

我停下步子,侧身望她,“怎么了?”

“我查过了,那边的医疗水平会比这里好许多。”这句话说完,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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