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涩(44)

作者:谢景屿 阅读记录

会有部分男女情节的描写。

爱情线没有很明显。

主角也不是一直都很坚定。

第32章 1999年的一天

大概...

这是我被卖到这家的第六…七天——我迷迷糊糊地有些记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被人从猪圈里面放了出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

1999年...9月...几号?

我不知道那人带着我坐了多久的车,在整个过程中,我都是被迷晕的。

前几天还在新闻上看的事情,转眼之间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我叫林媛。

两个月前刚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信誓旦旦的和妈妈保证我会在大学里面也好好学习,接着去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面发光发热。

我常觉得新的千年来临一定会给青年们带来更多的机遇。

我的未来几乎可以等同于光明两个字。

没想到开新局后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形似死局的大困局。

明明我只是在火车站帮助了一个不认识字的大姐...

穿着花布衬衣的和善女人,在引诱到我这条鱼之后摇身一变,将我从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的光明彻底的推向深渊。

在倒了最后一班汽车之后,女人将我交给了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

我感受着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似乎有些不满。

说着方言——我只能听懂里面大概的意思。

“这样的好找买家吗?屁股也不大,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一看就不能生儿子。”

女人同样用方言回复,她指着我,“大学生类这可是,大学生生地儿子以后肯定也是大学生,不仅得好卖,而且要买的贵才行类。”

狗屁不通的逻辑。

贵的能卖多少。

...好像是一千三。

用一千三的“高价”就能够将一个人的“使用权”和“占有权”买断,怎么看都不是会亏本的买卖。

“买家”的大量需求也使得“聪明机智”的商人看到了牟利之处,更何况这几乎可以算作是个零本万利的买卖——只要小心一点。

男子似乎还是很不满意,一直嘟哝着生不出儿子不好卖出去。

三天的奔波之中女人只给我吃了两块饼,买了一瓶矿泉水。

他们像是一个成熟的作案集团,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运作模式。

每个地方都有帮助他们隐藏身份的“线人”。

女人带着我坐的每一班车,都是由他们内部的人所负责的,车上要么是人贩子,要么是被拐的妇女。

饮用水里面被下了安眠药,于是三天来我都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到现在也是。

我的眼睛只能微微的睁开一条缝——这个时候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清醒着,还是困倦中稀里糊涂的感受到了他们对我这个货物的打量与品评。

我知道自己是要被人贩子拐卖了。

而拐我这样大的女生,只有一种可能性,卖给山里那些娶不起媳妇的人当老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面就一阵恶寒。

恐惧感悄无声息的在我的周身蔓延,我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我该怎么办...

怎么逃出去...

脑海里面响起妈妈叮嘱的声音,她让我照顾好自己...

怎么逃出去...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她那样着急的性格,这几天没有接到我的电话一定会着急疯了...

我拼命的想要往上爬,却有一只巨大的、无形的、隐匿在城市最肮脏下水道和最遥远的大山里面的推手,将我一把送入了更黑暗的深渊。

脑海里面自动的将前几天看的新闻又播报了一遍。

“被拐女子一年半后被解救出来,已精神失常,曾孕有三男二女...”

“父母多年寻女未果,再见时双方均已白发...”

小腹隐隐作痛,我下意识的抚摸向我的子宫。

那一刻,我似乎已经预见了我被救出来的时候新闻会取什么养的标题,“女孩在深山被当生育机器,精神恍惚已不认家属。”

不受控制的,我的脑海开始自动的去预设那些悲惨的过程和必定悲惨的结局。

死灰般的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我已经被关到了一间地下室里面。

潮湿的空气浸润墙壁,墙皮已经脱落了不少,地上铺着些干草——现在也已经被浸湿了。

干草上零零散散的倒着几个人,包括我和年龄相仿的几个女孩。

萎缩在墙角的,发抖的身躯昭示着内心的恐惧,目光无神,不知道在看着哪里,房间里很安静,偶尔传出来的除了老鼠打洞的声音,就只剩下了啜泣。

紧张和恐惧的情绪会传染,我在这一刻才感受的这样清楚。

抽抽搭搭的哭声响起来的时候没有人敢去安慰,经历了之前被拐的经历,谁也不敢相信任何人——即使同病相怜,也在时刻警惕着这会不会变为刺向自己的又一把利刃。

心脏一直跳的很快,我必须一直思考着些事情让自己保持清醒,冷静...冷静...

别发颤,林媛...

别打颤,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重要的是怎么跑出去...林媛...

你可以——

心理安慰还没有做完,搁着墙壁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又尖又细,年纪听上去并不大,惊悚的意味却直冲每个人的天灵盖,叫嚣着将人的脑袋一把掀起来。

于是房间内原本低声的啜泣也被惊恐的尖叫代替...

此起彼伏,高昂的声音再一次加剧了房间内的压抑。

我默不作声的又往里收了收自己的身子,耳鸣来的突然,天旋地转之间便只能听见自己慌乱如鼓的心跳声——嘣嘣嘣。

更像是恶鬼索命时来敲的锣,要死了...没救了...

我咽了下口水。

房间内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旁边是小孩,要去街上乞讨,残疾一点容易引起同情心。”

话说了一半。

内在意味显而易见——如果不残疾的话就要通过后天的手段让这些小孩变得残疾。

砍掉一只手,或者一条腿,割掉一只耳朵,总之怎么能勾起别人的同情心就怎么来。

额头出的汗浸润了发丝,此刻一缕一缕的贴在皮肤上让人窒息的发麻,接着我听到了有人问出来了我想问的一句话,“你为什么知道,又为什么不害怕。”

原来的那道声音沉默了一瞬,接着回答,“见过太多次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小孩的手被硬生生的砍下来。”

圆柱体在地上略微滚动之后停在了她面前几米的位置,后面哩哩啦啦的跟着一串红色的血印。

“脸被抹的乌漆嘛黑,担心说漏嘴可能会直接把人毒哑...总之,跟新闻上说的一样,就算是亲生父母从身边走过去,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不仅是样貌上的变化,更是精神气质的强烈反差——被凌虐的小孩,哪里还能像在爸爸妈妈身边时候一样明媚张扬呢?

房间里的人听到这句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胆小的姑娘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在这,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我让我妈妈给他们钱还不行吗?”

之前的那人显然没有闭嘴的自觉,还在继续的进行着“恐吓”。

“这可不行。绑架比拐卖判的重,那些人可精明着呢...也许没几个月你就当妈了,山里的人不管你是十六还是十八,来了月事就可以嫁人,就可以怀孕生孩子,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可能又会被卖——你别不信,我被拐来这里之前,看的最后一条新闻就是这么说的。”

更可怕的是,她这恐吓并没有一点夸张的因素存在,这些女孩将要面对的就是如此的深渊。

比恐惧更可怕的是被细致描绘出来的具象化的恐惧,细节到这种“凌迟”会在你身上刮多少刀,接着用什么又毒又辣的药继续吊着你的命,然后再告诉你,无论怎么活着,都逃不出自己被卖进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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