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把刀放下(222)

作者:城烟 阅读记录

话还没说完就被灵芸熙按住双唇:“莫要再说,黎伶骄傲,恐怕听不得你杀她威风。”

焦晨这才闭嘴。

“你们若是想见黎伶和霜盏月,恐怕要费些功夫。”凌华远远注视着灵霄宫的方向,语气怅然。

“这是为何?”

“她们都沉浸在幻境之中。”

最初听闻这句话时,灵芸熙和焦晨并不明白,直到返回灵霄宫,看到寝宫紧闭的门窗才反应过来。

现实并无虚假,可惜有人不愿直面。

她们在宫中又等待七日,连焦晨的伤势都好了一半,门窗却依然未曾打开。

“不能再继续下去,她已经无法自醒,需要外力刺激。”

商伴烟这半月急得团团转,看着霜盏月自我封闭,仿佛看到了最初失去长锦的自己。她当然明白其中痛苦,但身为友人,绝不想看霜盏月自欺欺人,荒唐一生。

刚踏出半步,立马被灵语拦住,“你这样气势汹汹地要做什么?难不成再捅她一刀?”

商伴烟紧攥五指,无法反驳。

长锦见不得师尊这样,上前一步:“我去看看吧,先前凌华伯母告诉我寝宫封阵并不完备,从她房间的梁柱能够潜入盏月姐姐的屋内。”

“不会有危险?”灵芸熙不知道霜盏月的精神状态,很怕她六亲不认伤到长锦。

长锦摇头安抚:“无事,盏月姐姐温柔宽容,先前还教我祈灵术,她不会真的失心疯,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我相信一定能唤她回来。”

长锦按照凌华的描述,果然找到隐蔽通路,静悄悄地沿着梁柱钻入霜盏月房内,却还没按照预想唤回那人,就被面前的景象吓住,顿时勇气尽失,死死捂住嘴巴仓皇出逃。

商伴烟见她方才还大言不惭,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泪流满面跑出来,紧张兮兮地抱住:“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长锦深深喘气,心底难以自制地悲恸,许久都没能冷静下来。

灵芸熙急得不行,知道没法指望长锦,一咬牙,索性自己上前,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用力推门。

本以为会受到结界阻拦,谁知竟毫无阻力。

门被大力推开,她本人也险些摔在地面。

直起腰,看到面前的景色,终于明白长锦为何泣不成声。

入目一片赤红,结彩的宫灯悬挂头顶,鲜艳美丽的红绳红结随风飘摇,地面扑着柔软的红毯,墙上贴满喜庆剪纸。芳烛燃半,美酒波澜,灼热火盆温暖四溢,暖光火光撒满屋内,将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图照得格外美丽。霜盏月和黎伶穿着美丽嫁衣,挽发髻,抹腮红,仿佛一切又回到大婚那日。

传说中有一种比翼鸟名为鹣,唯有两鸟相辅方能翱翔,文人墨客常对它们津津乐道,以绝美词藻赞颂似海深情,却鲜少有人想过生离死别后另一只鸟如何生存。

陷得太深,再想脱身就只能断腕斩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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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灵芸熙双眼模糊, 湿润的水汽盖在眼前,很快就将视线泡得发软。分明方才还鼓足勇气, 想不顾一切地将好友拉回,而今却被满目的绯色击退。她一直以为红色代表幸福安康,却没想到也有这样辛辣残忍的一面。血淋淋地剜出心底最柔弱感情,竟比战场负伤还要疼痛。

看着沉沦与跟“殿下”共饮合卺酒的霜盏月,从未像现在这般透彻。

口中美酒下肚,究竟有多少伤心事需要遮掩?

这绝非自欺欺人,甚至远远不到那一步。霜盏月双眸空洞失神,纵然穿上婚服也毫无喜色。伤心透顶,想尽方法编织美好骗局, 企图就此昏醉不醒,可惜太过聪慧,连这样简单的自我欺骗都做不到。

灵芸熙甚至认为让她真正陷入幻想反而最好,毕竟即便只是虚假,也能在梦醒时分体验几分残留的温暖。

“盏月……”

艰难开口, 想要上前劝阻, 却发现哑口无言。

现实远比她想得更为残酷, 正因理解才无能为力。

霜盏月看到几人, 生怕被抢走一般紧紧抱住殿下,分明早就自我清醒,却依然不断胡言乱语:“你们来了, 今日大喜, 酒水富足,可以尽情豪饮。但这里是婚房, 天黑前要提早离开, 不然殿下一定闹脾气。”

一边说着, 一边调用灵力将酒满上,分别递给几人。

看到魔君箭步上前,还亲手敬酒,没曾想商伴烟抓住酒杯,将凛冽醇厚的酒水劈头盖脸地倒下。

透明的酒水打湿墨发,顺着额头鼻侧不断往下流淌,滑过红唇,润湿胭脂,沾着脱落赤色滴滴下坠。

霜盏月怔在原地,眨眨眼睛,嘴角的笑容难以维持。

“你现在的模样太难看。”

当初长锦失踪,生死不明,商伴烟也曾陷入过类似的状态,后来被黎伶一巴掌打醒。她本想效仿黎伶,使用武力强行将这人拉回现实,无奈心太软,做不出那样的举动。

“我不求你像黎伶一样时刻将妖域苍生放在心上,事实上在黑龙一事倾尽全力,不止妖域,你已经算整个修真界的功臣,既便从此退居幕后当一介游手好闲的懒散闲客也无人怪罪。但不论如何都起码直面现实,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逃避。已经过去大半个月,霜盏月,你该醒了。黎伶为了你、为了我们付出不惜付出生命击杀黑龙,绝不是让你顾影自怜。”

这一段话说得不留情,尤其是最后四个字几乎是杀人诛心,每一字都刺在心口。

不止霜盏月,就连其他几人都眉头紧锁。

灵语头疼不已,虽然早料到这人脾气燥不会甘心袖手旁观,却没想到这样直接。

商伴烟本就是故意为之,见这人被激起怒意,知道已经听进去,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随时奉陪”,就拉着长锦返回屋内。

回去的路上,长锦忧心忡忡,“师尊故意树敌,不会挨打吗?”

商伴烟嘴角一抽,心说这人说话当真耿直,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什么挨打?师尊好心,再说一介我魔君会怕她?”

长锦吃痛捂头,想点头,又怕挨打,只好闭嘴。

商伴烟长叹一声:“不过若是能让她振作,我倒宁愿被打一顿。黎伶啊黎伶,你拍拍屁股走人,却给我们留下无解难题。”

深夜,凌华如寻常一般悄悄潜入女儿的房内,本以为那人早就入睡,谁知竟没有。不同先前的痴迷,今日的霜盏月已将婚服脱下。凌华想起下午灵语告诉她的话,知道或许有转机,索性直接现身。

霜盏月站在窗户前,冷风迎面吹来,头脑前所未有的空荡,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现身,头也不回道:“娘亲。”

凌华惊讶:“你知道是我?”

霜盏月无奈淡笑:“我时刻关注殿下,又怎会注意不到上面的阵法。多谢娘亲,渡劫期的肉身保存不易,若没有你精心维持,遗体恐怕早就因神力崩溃。”一边说着,还一边欠身感谢。

凌华注意到她直言“遗体”,缓缓上前,笑道:“顺势而为,况且现在来看,似乎已经不需要掩人耳目。看开了?可是因今日魔君的那番话?灵语同我复述了一遍,不得不说商伴烟那张嘴的确恼人。你若不好出手可以让娘亲来,保证给足她教训。”

霜盏月微微摇头,目光落到昔日爱侣身上,睫毛轻颤:“魔君大人总能一针见血,放任的时间已经足够,也该冷静冷静。至于看开……盏月不知。直至现在,看到殿下再也无法睁开的双眼,感受着褪去温度的冰凉皮肤,也依然忍不住想流泪。为什么呢?明明已经尘埃落定,可为何还会因无法更改的结果伤心落泪?娘亲,我是不是太过懦弱,还不足以独当一面?”

凌华心软得一塌糊涂,被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唤起浓浓的保护欲,几乎想也不想就揽在怀里。

她不喜欢幼崽,因是一代尊神,骨子里自带傲气,从不屑跟旁人过于亲近,而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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