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闭目努力抵抗碧海潮生曲的程英听到傻姑一声大叫忙睁开眼睛，就见洪凌波昏昏沉沉，口鼻都在流血，忙跟着喊道：“师父，不能再吹了！”

萧声戛然而止。

萧声一停，洪凌波身形就猛地一晃，她一时茫然望望左右，心想，小龙女哪里去了？刚刚不是还在她面前？

傻姑紧着在洪凌波面前摆手道：“你在看什么？怎么不看我呀？”她还扭捏的扯着衣角偷瞧洪凌波：“你看我衣裳好不好看？好多颜色呢。”可真是前言不搭后语。

洪凌波双目涣散的看眼傻姑，却看傻姑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晃得她头晕，她望向一旁，便见杨过，晕在地上的陆无双都在摇晃。

随即，洪凌波才反应过来——哦，原来不是他们摇晃，是她自己站立不稳了。

洪凌波眼前一黑，立即闭目晕倒过去！

那边李莫愁气喘吁吁，披头散发，捂着心口已是狼狈不堪，她面上都是泪水，目光涟涟，难得露出几分柔弱姿态，她心中大骇，心想早听说黄药师武功高绝，但也没想到她面对黄药师时竟然连反抗之力也无！只一阵萧声而已，就令她心神大动受了内伤！这萧声她再多听一时片刻，便要丧命！最令人气闷吐血的是，黄药师甚至还没有露面！

李莫愁恨恨看眼洪凌波，心想这次是带不走洪凌波了，可让她就这么走，她还真不甘心，当即恶从心头起，一脚踢向洪凌波心口处！她向来是如此性情，杀人从来不带犹豫的，洪凌波欺骗她这么久，她哪有放过洪凌波的理由？！

杨过和程英皆是目眦欲裂，却已来不及救援！

隐在暗处的黄药师虽然现身，但也还隔着些许距离！

洪凌波已是晕倒在地，哪有反抗力气？被李莫愁一脚踢中，不死也残！

万幸在这时候，站在洪凌波面前的傻姑朝前一扑，一弯身抱住了李莫愁的小腿，嘻嘻哈哈道：“你在同我玩什么？”是一点也不怕李莫愁的狰狞模样。

李莫愁恨得咬牙切齿，她失了这机会，想再伤了洪凌波已是不可能，于是一口恶气都发泄在傻姑身上，当即就要飞起一脚踢飞傻姑！不想她还未起势，傻姑先她一步往后打了个滚，坐在地上指着她做鬼脸，得意道：“嘿，你再来呀！”

李莫愁暗暗心惊，这傻丫头怎么看着傻，动作如此之快？！刚刚她躲闪动作看似滑稽，可分明是会功夫的！

李莫愁自是没有再来机会了，她没功夫和傻姑纠缠，愤恨瞥眼已现身的黄药师，又恶狠狠剜了一眼躺在地上紧闭双目的洪凌波，到底纵身逃走了。

程英忙过去查看陆无双，见陆无双仍闭目昏迷着，伸手探了探她的脉象，察觉她脉象还算平稳，稍稍放下心来，将陆无双扶坐起来为她拍散被李莫愁打中的郁结之气，陆无双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一睁眼，就见洪凌波双目紧闭，鼻下嘴边都是血迹，任由着杨过拖拽，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洪凌波这般虚弱模样！顿时紧张起来：“师姐...师姐！”

黄药师走到近前看了看，道：“只是昏过去了，死不了。”

陆无双这才放下心来，喃喃道：“那就好。”

李莫愁本是来抓陆无双的，想不到最后反而成了洪凌波受伤最重。

这伤还和李莫愁没多大关系。

黄药师心里头到底有点别扭，见程英扶着还腿脚发软的陆无双慢慢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个红色药瓶来，倒出来一粒猩红的丹药递给程英道：“把药和水给她喂下去，很快就醒了。”

陆无双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她早忘记了许多年前是见过黄药师一面的，出于对洪凌波的担心，下意识追问一句：“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个颜色？”

陆无双一个小辈竟然质疑黄老邪？黄药师也是头一遭遇到这事，还有些稀奇，多看了陆无双一眼。

程英轻轻扯下陆无双的衣袖，小声对她道：“那是无常丹，是天下最好的伤药。”

怕黄药师一怒之下收回丹药，陆无双就讪讪不多说话了。

第九十八章

洪凌波悠悠转醒时，就听耳边吵吵闹闹的。

“小师姑，你只顾着她，都不陪我玩了，我讨厌她！她不好！”傻姑气的直跺脚。

“师姐，她受了伤呀，我要照顾她，你去找我表妹，和杨兄弟一起玩好不好？”看眼床上闭目昏睡的洪凌波，程英怕洪凌波被傻姑的吵闹扰醒，带着傻姑往旁边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柔柔的劝道。

程英只有一个人，陆无双和杨过有两个人，比较起来，确实是和两个人一起玩比较有意思呀！傻姑连连点头，可是想到杨过模样，又瑟缩一下，不肯走了：“不，我才不！”

“什么不？”程英不解。

“我才不和鬼一起玩！”傻姑满面惊恐，连连后退，一路退到了床角落去，往床角一蹲不起来了，还神秘兮兮的对程英道：“和鬼一起玩！鬼会把我抓走的！”

程英见惯了傻姑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没把傻姑的疯话放在心上，见傻姑蹲在地上，忙过去将她扶起来，细心为她拍拍身上尘土，见傻姑黏着自己不肯去找陆无双和杨过玩，就只有用说小秘密的口吻，声音压得很低，哄傻姑道：“师姐，哪有鬼呀。你看，床上的人睡着啦，我们小点动静，不要吵醒她，等她醒了，我就陪你去玩好不好？”

傻姑最吃这套，也小小声，紧张兮兮回答：“好呀，好呀。”

这时候，就听床上人轻轻哼了一声，程英忙抬头去看，就见床上的洪凌波已经睁开了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欣喜道：“你醒啦！”

洪凌波张张口，就觉得喉咙干涩，嘴里一股血腥气，程英给她倒了碗水，将她扶坐起来喂她喝了，洪凌波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她还记着自己是受了内伤太重昏迷的，就运气感受了一下，却没觉出来经脉哪里受损，自然很疑惑，毕竟她见过了李莫愁这事又不是做梦。程英见了，笑道：“师父给你吃了桃花岛的无常丹，那是天下第一好的伤药，你的内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么好的伤药给自己吃？洪凌波不禁受宠若惊，但随即想到自己这伤还是因为听了黄药师碧海潮生曲的缘故，也就欣然接受了。

再说，不提别的，她和黄药师好歹还有个口头师徒的情分呢！

洪凌波暗戳戳想：就当师父给徒弟的见面礼吧！

“李莫愁...”洪凌波还有些担心。

“放心吧，”程英安慰道：“有师傅在这里，她不敢回来。”

洪凌波点点头，看眼屋内简陋摆设，又问：“这是哪？”

“是间猎人小屋，不过已经被遗弃了，我们暂时在这休息两天，等你伤好全了，再去大胜关，”程英解释：“师父只是路过到此，很快就会离开，不能一直顾着我们。”这倒是，黄老邪一个江湖老前辈，怎么能成天保护几个小辈和几个小辈呆在一块？

洪凌波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吃了无常丹，内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施展武功就是个好模样，当即翻身起来把鞋袜穿上，见傻姑在一旁很感兴趣的看着自己，想了想，故意逗她：“我刚才听见你说我不好是不是？”

见傻姑被自己一句话惊得瞪大眼睛，洪凌波心里毫无愧疚感的想：见过公孙绿萼后，她好像更爱与人开玩笑了。

大概因为她最近确实想通了许多事，所以性情也活泼一些了。

傻姑想不到自己说人坏话竟然被听见了，顿时心虚的不敢看洪凌波，低头捂着脸转身就跑：“不是我，不是我！”她莽莽撞撞往外冲，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往后跌了两步，差点没坐地上。

杨过‘哎哟’一声，一把扯住傻姑，又揉揉胸口嘟囔一句：“傻姑，你的头怎么这么硬啊！”

陆无双在旁边看着直乐：“傻姑和傻蛋，嘿，你们可真是绝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