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碍于颜汐的身份，这些照片无一例外都模糊了她的身影，甚至有好几张根本就完全将她裁剪去了，只能看到俞笙被一只手拥在怀里，而那只手环着她的背，从衣服的下摆里伸了进去。
经纪人有些头疼：“虽然照片都十分模糊，但你现在势头正旺，更何况过两天还有两个重量级的大奖呼声很高，就算是空穴来风，大众舆论也很容易被引导成这奖是你用不正当交易换的，组委会那边为了保全自身的威严，即便是现在，也会临时改变决策，俞笙。”
她严肃了语气，郑重地说道：“这件事需要颜总帮你摆平。”
只要是她，就能瞬间将新闻撤得干干净净，然后用另一桩更大的丑闻覆盖掉俞笙的花边新闻，至于组委会那边，颜汐就更有发言权了，只要用撤资稍微施加压力，那边就不会轻而易举换掉她，甚至这个原本只有百分之八十的奖项还会板上钉钉，成为俞笙通往影后之路的一块巨型垫脚石。
“不行！”俞笙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语气之坚定让经纪人不禁联想到了古代不愿被改嫁而宁愿投河的贞洁寡妇。
“为什么？”经纪人用一种你不要闹了的语气说道，“你们闹别扭了？”
她用一种你已经是成年很多年，能不能成熟点的哄小孩子的口吻说道：“俞笙，现在是你事业的上升关键时期，我不管你是怎么看待你们这段关系的，但你要知道，颜总把你当什么。”
“你以为没有她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能接到这么多名导的影视剧资源，你以为没有她那些国际时尚品牌会找一个网上热度甚至连带货网红主播的人气都比不上的你？”经纪人毫不留情戳穿俞笙心底尚存的痴心妄想，恨铁不成钢地叹气道，“日后可别我没提醒你，趁着她对你还有几分新鲜感，千万不要手软，过了这村可就彻底没有这店了。你也接触过这个圈子的顶流了，不会没听说过颜总的规矩吧，只要她愿意，再过几年，你就是今天的绮梦。”
绮梦是国际巨星，据说她也是跟过颜汐的。
先前的一部电影和对方有过短暂的合作，对方对自己多为照顾。
颜汐可不觉得圈子里还有前辈提携后辈的优良传统，对她始终抱有很强的戒心，生怕香甜可口的蛋糕下面就是装满了钢针毒刺的陷阱机关。
直到绮梦笑着说出她不过是想要感谢先前颜总的帮助，不过颜总那边她是不会再联系了，所以感激之情转嫁到了颜汐现在身边的人，也就是俞笙身上而已。
对此，俞笙不仅没有放下戒心，甚至犹如喉头哽了一根刺。
俞笙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止绮梦，这一路走来，给她大开方便之门的前辈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有的不过是一句话的帮忙，有的给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其实追根究底只有一个源头——那就是颜汐。
她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在挑衅，真的只是言行如一地陈述一句过往的事实，也确实是因为颜汐而给了自己几分优待。
但正是这样，更让俞笙明白，颜汐的喜欢真的是非常短暂的。
这一秒，她可能犹如美人蛇一般和你紧紧相拥，恨不得嵌入在你的怀里，但下一秒，她就会将你彻底视为陌生人，而对另一个人敞开怀抱。
正如颜汐所说，她就是一条备受宠爱的小狗，但主人对她的爱是有时效和保质期的，今天主人喜欢泰迪，她就会被允许同桌吃饭，同床睡觉，而明天她喜欢边牧，泰迪就会毫不留恋地丢出去，再见面甚至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不，她不要跟这些人一样，就算是狗，她也要做最特殊的那一条，她要成为颜汐最后也是今后唯一的那条狗。
只是这话还不能对经纪人说，毕竟对方是颜汐的人。
若是被她确定自己对颜汐抱着这样的心思，怕是要被提前丢出门了。
颜汐深吸口气，捏了捏山根，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不是，只是粉丝和路人都不是傻的，我要是背后有关系也不至于十年都没在娱乐圈扑腾出点水花，如果真像你说的，消息立刻被撤的干干净净，那才证明我有问题，即便短时间内糊弄过去，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几年后，甚至十几年后，这些都会被分析成历史黑点。”
长久的沉默过后，经纪人叹了口气：“抱歉，先前跟着颜总的人还没被这么——被曝光过，对于这些事的处理，是我经验不足，想当然了。”
言下之意——谁敢曝光颜总当时的心头好啊，这真的不是你俩闹别扭，颜总给你的一点小教训吗？
俞笙皱着眉，头脑风暴了好一会，确定地说道：“不是。”
经纪人：“这些照片虽然模糊，但数量巨大，全部跟拍下来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如果不是熟知你行程轨迹的人，抓拍的不会这么及时的，比如——就算是专门守在小区门口的狗仔，也不会每次进门都被拍到吧，有几张穿戴的严严实实包的跟木乃伊似的，要不是我仔细辨认了半天，还真看不出来是你，你说——那狗仔是怎么确定的？”除非他知道，当时的你一定回去颜总那边。
“我确定不是颜总跟我开的玩笑。”没必要。如果对她腻味了，大可以直接丢弃，以颜汐的性格不会多此一举整这么一出。
“算了，一时半会也查不到，当务之急是怎么解释。”电话那头传来鼠标咔咔咔和键盘叭叭叭的声音，大概是经纪人在浏览新闻，“数量真的太大了，而且好几个不同的场景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那也只能证明这些照片上的都是同一个人，但却没法证明这个人就是我，对吧。”
“……你说什么？”
“大量的照片毫无征兆地放出来，这说明对方有且只有一个直接目的，那就是黑我如果她手里有决定性证据的话，早就放出来了，也就是说——这些照片就已经是幕后黑手的最大底牌了，所以不用担心我们否认之后他还有后招，至于这些照片——”俞笙放大其中一张，盯着照片上像素太差，像是打上了天然马赛克的自己的侧脸，半晌后说道，“我记得，也就是上个月吧，那个叫什么qin的小花还总被颜总带在身边。”
“你说的是娄琴吧，一个刚跻身于十六线的小歌手而已，怎么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咔擦——是凳子在地板上剧烈摩擦的声音，经纪人恍然道，“你这一说我想起来，娄琴跟你长得确实挺像的，你等下——”
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字声，经纪人应该是调出了娄琴的个人资料和照片，感叹道：“身高一致，体型也差不多，就是她比你瘦一些，不过都包成粽子了，单单只是个背影和侧脸，就说这些照片是她，好像也——”
“短短几行字的文案，基本全都是我的名字，大家先入为主，就会觉得照片上的人是我，但如果我们能拿出确切的证据说明这其实另有其人呢？”俞笙平静地说道，“这小区住的非富即贵，我记得那小花在跟颜总之前，底子就不怎么干净，只要有几张她出入这个小区的正面的高清照，那之前的那些照片——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话一出，经纪人的喘息声都像是消失了似的，手机里轻微的滋啦电流声清晰可闻，知道那边还在听，俞笙也没有挂电话。
半晌后，经纪人说道：“先前我还担心你感情用事，将来会吃亏，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俞笙知道她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担心颜汐跟自己分手的时候，自己感情用事，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愿意分开，破坏了规矩也毁了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