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过青山又相逢(178)
不过,看秋望舒这幅不好意思的样子,她笑着想,秋望舒应该永远都想不到,自己那日是故意给她看的吧。
……
在易君笙身体恢复后,几人告别了驱车赶回告水山庄的司遥,又别过了要回到族人身边,约定半年后等待消息的格桑乌,带着羊皮地图,踏上了她们的最后一个目的地——位于西疆与西南交界处的,继明山庄。
继明山庄位于濮州西部,没有西疆的黄沙和冷风,只有遮蔽去路的重岩叠嶂和宽江深水。
山路难行,五人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来到了继明山庄所在的南溪镇。作为濮州与西疆相接的边陲小镇,南溪镇虽然没有弃月城那般繁华,但是却也比众人所想的更有一番安居的风情。
深冬之时,南溪镇的矮墙上开满了各色的山茶花。山茶花下,孩童们开心地摆弄着九连环,而在街边的古树下,老人们靠坐在一块,悠悠地聊着家长里短。
重新沐浴在濮州温暖的阳光之下,玉小茶兴奋地合不拢嘴,可是秋望舒心里却愈发复杂。
近乡情怯,她怯的不只是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故土,还有那即将浮上水面的真相。
察觉到她的走神,易君笙放满了脚步,悄悄牵起了她的手。易君笙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的心意却从交握的掌心传到了秋望舒心中。
轻轻地笑了一声,秋望舒收紧了手指,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她没关系的意思,也是她觉得,有易君笙,有着一群同伴在身边,不论真相如何,她都会握着更星剑一路走下去。
方才刚进南溪镇时,玉小茶便兴奋地问过了路,只要穿过南溪镇的古井和文庙,几人便离继明山庄只有一巷之隔了。
她们问路时,路人脸上的表情虽算不上害怕,但也有几分怪异。想来也是,一个悠闲安乐的小镇上,却藏着一个正邪难辨的山庄,这如何能叫人放松警惕呢?
漫步在小镇中的惬意逐渐退去,她们拐出了小巷,却愣在了原地。
摆在她们面前的只有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院子,院墙低矮,上面没有牌匾,大门上还积着一层薄灰,这番景象实在让几人难以相信这居然是传说中那神秘至极,还拥有一册剑法的继明山庄。
逮住了一个路过的人,苏临镜疑惑地问道:“劳驾,请问继明山庄就在这附近了么?”
奇怪地看了苏临镜一眼,那人伸出手往对面众人实在不敢确定的院子一指,然后随口道:“喏,那不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那人的话音刚落,对面的小院中便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二姐,你等等……!”
一个着急的女声在院中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响破整个小镇的炸响。“轰————!”
她们虽然躲得快,但是碎裂的砖瓦还是自黑烟中飞到了脚边,面前眼前骤然弥漫起了黑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不知这是不是继明山庄布好的陷阱,几人掩住口鼻,警觉地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就在更星剑即将出鞘之时,那被炸出一个洞的院墙中却突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反驳:“等什么等,这不就结了?”
话音落下后,那洞中探出了一个脑袋来,只见她一边扇着灰尘,一边骂道:“我呸呸呸——谁家用火炮打马蜂窝啊!”
“而且,你看看这墙,你说你怎么……!”
心疼的话语戛然而止,那洞中的人愣愣地停住了扇风的动作。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众人却能感受到她的目光透过大洞,缓缓对上了站在碎瓦边的几人。
而在她身后,那个被她叫做二姐的人也不由地透过石洞看了过来。与这拿火炮轰马蜂的行径不同,那是一张精明而又有些含蓄的面庞。
看见神色怪异的五人,她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是十分平静地笑道:“诶唷,看来是来客人了。”
第115章 血战到底
大门关闭后, 继明山庄的人陆续围聚在前庭,仔细观察起了秋望舒一行人。
将人放进来后,方才那个扎着马尾, 满面愁容女子报上了自己和“二姐”的名姓。她叫花又宵,在继明山庄中论辈分排第四,而旁边那老神在在的女子名叫梧心, 排第二,庄主不在时她便算得上掌事之人。虽然二姐梧心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姓氏,可是,从她腰间挂的骨哨来看, 她应该是早已销声匿迹的万骨枯帮主——业梧尘的妹妹, 业梧心。
两人介绍完之后,又来了两个双生兄弟。他们排老五和老六,又对另外两人以二姐和四姐相称。即便她们没有介绍自己的来路, 但秋望舒想,在场所有人应该都是万骨枯的帮众。
万骨枯拿钱办事, 虽也除过奸人,但犯下更多的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灭门的恶事。传闻在帮主业梧尘消失后,业梧心怕遭人追杀,所以带帮众投靠了继明山庄,从此只为那正邪不定的庄主做事。
如今,万骨枯早已淡出了江湖,从眼前这几人身上, 秋望舒也嗅不到一点刀尖舔血的味道。就好像这几人从一开始就是安于寻常生活的普通人, 而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一个个打量过后五人后, 花又宵背起了手,面上现出了唏嘘之色。她一边看着几人, 一边点头感叹道:“这阵仗可真够大的。”
“告水山庄的少庄主,潜龙门的首徒,百影门的少门主,还有……”
见她的目光停在自己脸上,玉小茶激动地挺起了胸膛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凤凰伞玉小茶!”
“这样啊。”
敷衍地点过头后,那人直接将目光移向了与易君笙并肩而立的秋望舒,“那这位是……?”
眼看这人直接跳过了自己,玉小茶气得头发都炸了起来,她刚要发作,对面的业梧心便开了口。精明的脸上露出了玩味之色,众人听见她笑着道:“不至于吧老四,就算你不认识这张脸也该认识她背的那把剑吧。”
秋望舒背上那把剑是很特别,只要是个奔波江湖的人就能看出她背上背的长剑不是一把寻常之剑,但若非说她这把剑眼熟,那就只能像一把消失许久的名剑了。
目光在秋望舒和业梧心之剑不停移动,花又宵先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然后又摆着手笑出了声:“不可能,更星剑都消失多久了,你难不成要说那是更星剑不成?”
她笑着摆了好几次手,可业梧心的表情却没一点变化,完全不像是在跟她说笑的样子。
甚至当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秋望舒身边的几人时,她们也并没有反驳,只是习以为常地挑起了眉,似乎早已接受了这令人震惊的事实。
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花又宵话都讲不清楚了,只能磕磕巴巴地问道:“等等,你们说笑呢吧?”
见始终无人出声反驳,花又宵只能转回头,颤抖地抬起了手,她指着秋望舒问道:“你,你姓,姓甚,名谁?”
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沉默几瞬后,秋望舒开口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姓秋,名望舒。”
此话一出,瞬间镇住了花又宵。像一尊石像一样呆愣了许久,她才转动着眼珠回过神来。僵硬地回头看向身边的业梧心,她后退好几步开口大叫道:“啊啊啊,二姐,你怎么随便放人进来啊,你都不清楚这到底是庄主的仇人还是客人啊!”
业梧尘当年可是奉了青临门的命截杀秋臻的,虽然没成功,但人家女儿万一把这记下了呢?而且……当年杀害了秋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庄主李砚青的父亲。
方才只觉得秋望舒看起来冷漠寡言,现在再看,觉得她简直是一言不发就来寻仇的冷面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