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番外(6)

作者:谧野 阅读记录

因自己昨夜所舞之剑,这似乎是唯一的理由。虽说她不认为仅凭此就能让淮与君这般照顾自己。

提前来寻自己,也似乎也有那一个理由。不然大可以待到一月后。

今日便来,是提前告知,要她到时莫要选旁的长老么?她不知天高地厚地想。

“有之,你的剑法属实有灵气,我中意与此,又不欲常来主峰,故来寻你作徒。”淮与对答如流,不曾犹豫。“你去藏雪峰后,便可与我练剑,每日酉时,可好?”

她仍是一副心无杂念之状,也坦诚至极,与传闻中那无心而冷暴的淮与君无半分重叠。

风升呼吸一滞,而后发觉自己心跳声清晰可闻。

淮与君怎么如此……如此……语出惊人。

天晓得她多紧张,生怕此问逾矩,又怕她因自己之问而改变主意。这倒好,她仅问了缘由,淮与君却连日后也交代好了。

这一切便合理了。虽说此人有些不合常理。风升脑子还嗡嗡作响。

“不……”淮与未等到她答案,开口恰与才反应过来的风升撞上。风升的“好”才出了个音节。

淮与闻音知晓她欲言之话,便不再开口,留风升忐忑。

等了良久,不闻人言,风升小心翼翼问:“您方才欲说何事?”

“……”

淮与本不欲解释,回头见她谨小慎微的模样,到底开口,大发慈悲解释道:

“无事。”

风升:“……”

她蹙眉,呐呐道:“噢。”

此时已到二楼。淮与驻足,抬手,一只莹绿的戒指悬于半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那绿芒逐渐扩散,不出片刻,二楼便如沐浴在绿光之中。

点点绿芒零散,并不连贯,如夜里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风升不解,但不妨碍她瞧得有些入神。

林中夏夜便是如此。

莹光绿流并未维持多久,如诸多萤火虫尽数飞向那枚戒指,转瞬便又恢复如初。

戒指落到淮与手中,她转手,道:“予你。”

风升:“……”

此话她前不久才听过,连语气与动作都一模一样。

有了前一次经验,按理来讲,此次她手该是稳得不能再稳。然而这抬起的手,却颤颤巍巍,活似要取过什么毒药一般。

淮与仍是轻巧递给她。

戒指是莹绿玉石,温润圆滑,纹理天成。

温凉触感一路传达心头。

“其中乃是二楼卷轴拓印出的翻本。你未真正拜于本座,近日不便来此。”

她竟记得自己那一句要来二楼?联想至来二楼的原因,她本是来查证是否有术法能瞧出自己的异常。

她忙问:“您可知世上有术法能瞧出修者的灵力轨迹吗?”

此话问的无非是风升自己的情况,淮与自然听得出来,道:“你那境况不可为外人知。莫让合体境医修、元婴境剑修探查你经脉即可。”

风升下意识问:“敢问颜长老是何境界?”

颜长老乃是灵寸峰峰主,灵寸峰主医。

问完,她才觉心中焦急下此话不当,又补充:“弟子冒犯。”

“师姐尚不及此境。”淮与瞧她一眼,不知作何想,莫名道了句:“我并无诸多规矩。”

“……是。”

“……”

沉默片刻,淮与问:“可有旁的不解?”

风升稍一思虑,不解可太多了,桩桩件件都归结于:这皎皎之仙,怎对她这般好?

还有那王鑫之事。她抬眸,恰对上淮与颇为专注的视线。

腹中话语被这一瞧,便不见踪影了。她呐呐:“非是梦罢?”

“……”淮与蹙眉。风升醒神,忙道:“非,非也……没了。”

白衣人与她对视,她连连摇头,“没了。”

沉默再次铺展开。风升又搅弄起手指。

淮与似有所思,末了却只道:“一月后登堂契,莫忘。”

尾音有些飘远,如昨夜竹林中第一句,空旷而遥远,如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弦音。

转瞬,再不见那白衣人的身影。

书架皆为暗沉之色,那一抹白便攥住了全部的目光。淮与离去后,目之所及回归暗沉。

风升站了良久,握紧手中状似朴素的铁剑,将戒指塞进腰间储物袋,缓步下楼。

5.险着

淮与走后,风升也随之离去,她走时瞧见一楼的师姐正趴在前台昏睡,而那前来找自己的王鑫也不见踪影。

日光明朗,轻云如被泼染在湛蓝画布上的纯白墨迹。青轩被江流江环绕,环境当真好。

主峰庖厨的师兄手艺也当真好。

瞧着时间是到午饭了,她收拾着这堆思绪,施施然走向“杉食”。

“杉食”乃是食堂,风升揣测这是开山掌门取了“膳食”谐音而名。

闻说开山掌门便唤作“青轩”,据说是她自己改的。

这青轩师祖也当真好,有趣得紧。

她越发庆幸,自己当初来了青轩,而非清虚门。

今日主餐选了粉面,入口爽滑,丝丝缕缕的辣浸着香气冲向味蕾。无疑,风升颇为愉悦。

将餐盘送至厨屋,风升探头瞥向里面闲下的师兄,“君师兄,明日我仍来吃你这粉面。”

额间绑着发带的修士回头,长相颇为潦草,声音与其相称,粗犷算不得,只是过于沙哑,据说是因他喉咙曾受过伤,未及时医好,落下了病。亦是因那次伤病重,修为再难精进,在外门做了厨子。他又有些修为,索性连那厨屋杂役的活一块揽下,好多拿些灵石,日子过得也算轻松惬意。

“莫叫我君师兄,与你说了多次怎就是对牛弹琴?”君师兄瞪她一眼。

风升置若罔闻,声情并茂道:“此面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

君师兄白她一眼,潦草又没多少表情的脸本略骇人,此时却柔和了些,“净会说好话。”

风升嘴甜,“哪有?谁人不晓得君师兄的手艺乃是一绝,冠绝青轩!”

君师兄被逗笑,“得,日日花言巧语,也不见人勤快点,动动手施个净术,哪还用得着送来?”

“那不成。”风升如其言,花言巧语,“我若动手了,您这灵石拿得心亏,怎好让您有愧?”

“走走,少来气我。”君师兄接过餐盘,笑语赶她走。

“得令!”风升笑言接话,正欲走人,恍然想起什么,自腰间储物袋中拿了块黝黑的小石头搁在桌上,“君兄,差些给忘了,前些日子去江流江,路上拾了块小石头,竟能存住气味,送给厨仙。”

“竟有这般石头?”君师兄讶异,拿起瞧了片刻,蓦地反应过来,“怎又唤君兄了?”

风升自是故意的,得了逞,笑得欢欣。“我此前在凡间,他们便是这么唤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君师兄依旧横眉:“好端端名姓你不唤,日日侃我。”

所谓君子远庖厨,这小师妹入门没多久,与他混熟后竟开始唤“君师兄”,气倒不气,毕竟他一修为低微的废人,不遭人厌弃已是幸事了。

风升嬉笑,玩笑玩笑,自是彼此都觉有趣,都愿继续,才可当玩笑去开。

“我走啦。”

君师兄摆手让她离去。垂头去摩挲那块黝黑的石头,片刻后察觉到时辰,忽地一顿,小师妹来杉食的时辰日日相差不大,今天却有些早了。

他抬头,风升背影将将消失。她步子快,好似能带起风,日日如此。

这般,应是赶着去修行了。又瞧了眼手中石头,君师兄感慨。

风升此去倒并非修行,她需去王淼处一探。

王鑫在铓炳峰,主峰寻不到他人,再者自己修为亦不及他,不若先从王淼下手。

弟子寝房较为集中,无需刻意去寻,在他归寝必经之路守株待兔即可。

想着,风升搬出寝中椅子,寻了阳光明媚处坐下。翻找储物戒,本欲寻昨日未看完那册经书来瞧。思绪一转,没拿出那书,而是将那枚莹绿的戒指拿出,抬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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