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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泡梨花(46)
作者:江照 阅读记录
两个人配合算默契,只是宁安浑身湿透,身上贴着衣服,别扭得很。
给她用浴巾裹住,宁安有些不放心。
“没事,我去沙发上躺着等你,快冲冲吧。”慕长洲举着手,正被宁安擦着头发。
“别乱动,等会儿还要吃药。”宁安记着医嘱,不放心地触摸着胸骨的部位试探温度,怕晚上发起热来。
“嗯。”慕长洲没再多说什么,顶着一头乱发,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宁安退回玻璃门内,特意将温度下调了两度,快速冲了个温水澡,好让自己能从浮想联翩中脱离。
这次慕长洲的烫伤有古怪,她有心追根究底,又舍不得揭开她心里的疤痕。只能等她自己哪天想开了,或许会说出口。
尽管这几个月的相处,平稳中时不时夹杂着心花怒放,宁安扪心自问,并不觉得自己在慕长洲的心里能占据多重要的位置。她从来都是目标明确坚定不移,少有分心的一个人。和宁安这次的重逢,于慕长洲而言更多是个意外,是人生的一段风景。诚然,慕长洲对她尊重礼让,在很多细小的地方,看重她在意着她,也将“女朋友”的事认真对待,履行承诺,端正着态度和她相处。如她所言——认真学习怎么喜欢一个人、怎么谈恋爱。
这些花费的心思,总让宁安误以为她是眷恋、爱慕着自己。
思绪纷飞,无从下定论。心思冷了下来,当前最要紧的是照顾好她,别让伤势反复。宁安关掉水,简单打扫了浴室,只随意擦了湿发,裹着挂好的睡袍,去看慕长洲。
电视机打开,播放着哈利波特的电影。正演到海格送来了生日蛋糕。慕长洲坐在沙发上,弓着身体,让两肘撑在膝盖上头,浴巾已经摇摇欲坠了。
“宁安,我想吃汉堡了。”慕长洲看过来,肯定是在馋某利来复刻的小蛋糕,说出口就换成了汉堡。
“板烧鸡的行么?大夫不让你吃油炸油腻的,我还得去掉酱汁。”宁安迅速过了一遍忌口,想了想和她商量。
“要两个。”慕长洲考虑了一下,强调数量。
拿过吹风,站在慕长洲旁边,宁安说:“先吹头发。”
等处理完了,宁安翻出了慕长洲之前的工字背心,连带内裤、短裤,过来给她套上。
柜子里有带吸管的水壶,也被宁安找了出来,装进温水,放在茶几上。
这一通忙完,她的长发也差不多干了。宁安扎了马尾,拿出药来,塞进慕长洲的嘴里。
摸了摸这人的额头,微微发热,宁安皱着眉:“还是低烧了。”
“难免。”慕长洲饥肠辘辘,歪着脸笑:“起码我有胃口吃东西,就有营养对抗。别把忌口太当回事,不然吃饭都不爽了。”
“歪理邪说。”宁安扯了扯她的耳朵,“医生说,如果今晚低烧了,后面会更疼的,受罪还不是你?总之这段时间你听我的,我听医生的。”
“只是不习惯。”慕长洲叹:“这几年太滋润,都忘了当年断了骨头,不也照样瘸着上课么?”
那是十几年前了,慕长洲从楼梯摔了下去,尾巴骨骨裂,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
门铃响起,宁安让放在门口,确定配送员乘电梯离开,去取了纸袋子。
“你买了多少?”慕长洲有些意外。
“我也饿了,多点一些,少吃酱就行了。”宁安走过来,将所有的食物摆在茶几上,先打开了板烧鸡腿堡的包装,在慕长洲期待的眼神里,自己咬下了第一口。
“诶!过分了吧?我才是病人!”慕长洲不乐意,但又无计可施。
“总得让我也吃个饱饭。”宁安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和她并肩坐着,喂她一口,自己也咬一口。
巴掌大的汉堡,没撑到第三轮就宣告命运的终结。不等慕长洲催她,宁安又拆了第二个,这次是全都给了慕长洲。
“冰淇淋。”慕长洲惦记着,宁安摇摇头:“那可不是给你的,听话。”
她自己拿着薯条,蘸着冰淇淋,大口吃了起来,又问:“你当年到底怎么摔下去的?”
慕长洲问:“什么?”
“怎么会从楼梯摔下去,摔裂尾巴骨的?”宁安盘起腿,也看起了电影,奶萌的小哈利,是她们这一代多少人心里的美梦。
慕长洲顺势躺在她的腿上,讲起条件:“一根薯条一句话。”
“那算了,反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宁安不为所动。
“一根薯条十句话!”慕长洲讨价还价。
“成交,说吧。”宁安先塞了一根,只有小指短。
“那天我溜出去翘课,躲去顶楼的楼梯间看小说,一不小心睡着了。”慕长洲并没有水剧情,三言两句先交待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顶楼。
“半睡半醒被人吵醒,是有人情真意切,在练习表白的话语,也不知道要说给谁的。我又不好下去,只能等,好不容易等人走远了,我才敢离开。结果待得太久饿过头,低血糖站不住,眼前一黑踩空了,就掉了下去。”慕长洲说完,张开嘴。
宁安没计较到底说了几句,挑了一些冰淇淋,喂给她后,犹豫问:“你真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慕长洲神色如常,瞥了她一眼:“你认识?”
“认识。”宁安尴尬不到半秒,笑着承认:“是我,只是我直接去了食堂,不知道你是在我后面摔了的。”如果不是慕长洲摔伤的日子和那一天是同一天,或许她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是你啊。”慕长洲装着意外,挪动了下屁股,“那你更得补偿我了。”
宁安又塞了一根给她,说:“其实你知道是我的,对吧?”
“当时真的不知道。”慕长洲摇头,“后来有一次你念稿子,那个语气有点耳熟,我才猜是不是你。你当时暗恋谁?你应该冲上去直接说的。”
“或许吧,当时自卑,根本不敢说。”宁安弯腰,不介意那人的嘴脸紧贴着自己的绵软,取来了鸡块。
两个人都知道当年的真相彼此清楚,只是一个不肯说一个装着傻,顺着台阶下,还能怎么办?
慕长洲张开嘴等来了投喂,商量起来:“等会儿你去睡卧室吧,我睡沙发。”
“不行吧?”宁安不放心。
“就这么宽,我反而不会乱动的。”慕长洲坚定得很,说:“去床上了反而容易乱翻身。”
38.春水泡梨花(38)
春水泡梨花(38)
宁安没拗过她,亲眼看着慕长洲躺好,给她拉上被角,一再确认了没有疏漏,才回房去睡,卧室门不敢关,这样时不时看上几眼,才能放心。
电视机里连播着一部古装悬疑剧,慕长洲关掉了声音,歪着脸看字幕。两只手像是要脱离身体似的,定在了头顶。空调开得很低,慕长洲身上的躁意渐渐下去,才盯着看了半集,就已经合上了眼。
宁安光脚走过来,看到她的确睡了,才放轻了呼吸,蹲在一旁。
眼镜顺着鼻梁滑下去了些,她抬手小心取下了眼镜,鼻梁上有两处压痕,鼻托不再是本色。
换几副眼镜的事被她记在了心里,手里这副都给她压出印子了,应该换成更轻便舒适的。
只是眼前的人,如果能一直这么乖,该有多好?
宁安忍住了叹息,没有惊动她什么,起身犹豫了下,没有关掉电视。今夜那双手一定会反复疼痛,万一她醒了,有个分神的东西转移注意力,是件好事情。
一夜安睡,闹钟惊醒了宁安,她飞快拍掉了,探出头看的同时,双脚已经下地,几步来到沙发旁。
慕长洲还是那个姿势,如她所言几乎毫无变化,唯有被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滑落到了小腹。工字背心让她露出了大片的皮肤,青色的血管时隐时现。
还不到六点,太阳已经爬了上来。遮光的窗帘挡住了绝大多数的朝阳,几道光和电视机里昏惨惨的光糅在一起,慕长洲的脸是画布,构建出光影的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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