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致准备宣布下一件事情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安静。

“李浩宇你干啥去？”

只见一个高个子帅哥单肩背着白书包，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斜搭在他的手臂上，睡眼朦胧的朝着门外走去。

班里人回头看向快走出教室的李浩宇，王致也是皱着眉，撑着手扫视李浩宇周围一圈。

白包帅哥听见自己的名字，停下来，转过身，揉了揉眼，语气中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神还有些疑惑，抬头看向台上的王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道：“不是让我出去睡吗？”

教室里顿时一片哈哈大笑，兰葳蕤觉着自己好像在养殖场，周边的笑声实在是此起彼伏，像鹅一样的，像鸭子似的，各笑各的。

台上的王致一脸菜色的撇了眼他，忍着头疼道：“坐回去。”

整个年级就他们班没有拿过流动红旗，还天天被骂，要不是他心态好，迟早被气出高血压。

王致清了清嗓子，然后就正色道：“第二件事是你们语文老师潘新民昨天退休了——”话还没说完，班里就有几个人带头开始鼓掌。

窗外的飞鸟扇翅而去，羽翅簌簌颤抖，夕阳给它那绚丽的尾羽烤釉出一副铠甲，美得惊心动魄。

都是些半大的少年郎，还处在相信自己有武功的中二时代，对于武林江湖，少年义气那叫一个拿捏。

潘新民人倒是不坏，好请假，好糊弄，作业少，还喜欢上课前喝杯芝麻糊。但是，有压迫就有反抗，潘新民次次都逮着林宇辉几个人折腾，自然也早就引起几人的不满。

见有人鼓掌，王致刚挂上的笑容一收，面露愠色，手上的文件“砰”的一声砸在讲台上，他长着一张国字脸，不笑的时候十分凶煞。

窗外叽叽喳喳说悄悄话的飞鸟也被吓得振翅高飞，远离这片喧闹之地。

“鼓什么掌，谁带的头，给我站起来。”

愤怒的高声郭动着每个人的耳朵，紧接着一阵“砰砰砰”的关窗声响起，在寂静无声的六班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人不敢呼吸。

早在高一的时候，林宇辉他们还是五班，当时就每天都能听见六班王致“管理”班级。

那个时候大多数人还在幸灾乐祸，完全

没意识到自己有20%的可能性会被分到王致手底下。

兰葳蕤，齐薇，林宇辉，李浩宇几人就是典型的代表。

“上来，对，就你们仨。”王致靠着讲台伸手指出几个领头的，在众人的注视下，讲台发出“呲呲”的响声，又向右移动了稍许。

“走快点，没长腿是吗？！”

王致伸手指向他面前那点小地方，厉声道；“都给我搁着站成一排。”

恒中的讲台充其量能够让两个男生站成一排，根本不够三个人站在一起，但碍于王致的威严，林宇辉被挤得半只脚在上，半只脚在下。

“说说吧，为什么鼓掌？有什么好鼓掌的？你们语文老师兢兢业业，这么大个岁数还坚持天天来给你们上课，你们怎么好意思鼓掌的。”

见三人低着头不说话，王致转过身，冷眼扫视全班，顿时，刚刚还在搞小动作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兰葳蕤放下笔，比脸还干净的英语书下，压着的是已经写好的数学试卷，黑板上方的闹钟滴滴答答的转着，林疏影擦了擦喷涌而来的唾沫，沉默的抽出黑色垃圾袋。

教室里鸦雀无声，风扇噗噗作响，王致仿若未闻。墙上转动了两下的监控，成了王致最后的说辞。

“教室有监控，我回头就把名单记下来，明天，最迟明天晚上，你们所有鼓掌的人都给我交一份检讨，要是交不过来，你们就给我滚蛋。”

王致说话的时候，手下意识在讲台上一划，顿时刚放好的文件被扫飞的到处都是。

冯瑾嘉正擦拭着桌子上的口水，见状，只好和林疏影一起蹲下身，收拾起来。

教室里一片死寂，也没人答话，王致见状，转着头寻找着齐薇：“班长呢。”

“这，这，老师我在这。”齐薇站了起来等候差遣，上来直接被一句你怎么又换位置。给砸蒙了。

齐薇无奈解释道：“班任，我一直坐这，没变过。”

王致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你明天收一下，给我交过来。”

“记得一定要收。”

齐薇站直身子，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好好好，我一定记得收。”

兰葳蕤憋着笑，看着林宇辉一只手抬起眼皮，一只手捏着嘴巴，在王致身后办起了鬼脸。王致转身的瞬间，郭俊豪猛地抬手掐了林宇辉一下。

林宇辉面色发青，却又不得不忍痛站好，那皱着的眉，活像要夹死82年的蚊子。

“那你们仨呢？知道错哪了吗。”

回答王致的是一片死寂，三人皆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任由打骂的模样。

王致越看越憋屈，越看越火大：“怎么着，都成哑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仨啥时候哑巴的，这嘴巴要是不能说话，扔了得了，你看看你们上学期的成绩，还有脸笑。”

“你笑个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考好了是吧，就考个那两三分与什么好笑的，还给你骄傲上了，我说的就是你。”

……

班里人随着王致的动作视线纷纷移向三人，在这种情况下，丢脸是必然的，李浩宇还好，早就练就了一副万年不变的铁皮，刘昀和林宇辉就没那么幸运了。

“刘昀，我不想点你，但你看看你自己，滑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刚来六班的时候给我写的保证书……你再看看你今年，打人——”

“我没打人！”刘昀尖锐刺骨的反驳声直接炸出一片热浪，也将王致气的手抖。

教室里顿时一片吸气声，刘昀说自己没打人！！！

真是今年最大的笑话。

五班那个到现在都还在家休息。

“好好好，没打人是吧，对，你没打人，是人拿着脸往你腿上撞。”

刘昀脸上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眼神坚定的仿佛在陈述事实。

王致气的在讲台上语无伦次的转了几圈，最终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凭着记忆，一个转身，巴掌横在了林宇辉脸的上方。

刘昀依旧摆着一副我没错，都是他们的问题的表情伫立在原地，林宇辉瞪大了双眼，看向突然袭来的巴掌，王致挺着大肚腩向后退了一步，又迈了回去，脸上已经维持不住愤怒的表情。

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兰葳蕤能清晰的看到王致穿着衬衫的手在抖，“滚，都给我滚，拿上你们的书包现在就给我走人。”

最终，王致输给了一头倔驴，而倔驴在转身的一瞬间，泪直接涌了下来。

林宇辉实在是太犟了，吃软不吃硬，硬碰硬起来，他从不后退。

台下的林疏影和冯瑾嘉已经将文件整理好。

冯瑾嘉拿着文件迟迟不敢靠近讲台，生怕被王致挥舞着的双臂攻击到，也怕成为这场战争的炮灰。

林疏影抬手，拿过冯瑾嘉手中的文件，又稍作整理，俯身躲过王致的攻击范围，将文件放置在桌子上。

待三人离开后，王致丢下一句：“下节课，你们新语文老师来上课。”说完王致就甩着胳膊离开，也没说怎么排座位，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一群人。

张斌猫着身子溜出教室，身后跟着半个班的大部队。

他从口袋中掏出两张有些褶皱的卫生纸，走到林宇辉身边，“王致这人就这样，跟踏马有病一样，天天发神经，不是今天这个惹他了，就是明天更年期到了，总要找个茬，发个火，你别当回事，别放心里。”

“就当他放了个屁，不用管他，这么多年了，谁还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林宇辉没说话，反而是转过身去，依旧低着头，脚尖踢着墙角。

一群人将两人围在中间，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着，直接让马博文皱起眉头，张斌还想继续说，忽感被捂住嘴，抬手反抗，力不及，被马博文直直搡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