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上烟火+番外(167)

作者:常文钟 阅读记录

“柴篌碍着你过日子,你就挖坑让他跳,不,你是挖坑埋了他,”李清赏被柴睢的隐忍蛰伏,以及缜密又大胆的手段深深震惊,百般不敢相信,“今朝若是解决掉当朝,倘下一任君主,同样和你过不去,你怎么办?”

涉及权柄之事,谁也说不准,人心会如何变得浮沉,柴睢这次的采取方式,无异于火中取栗。

“那就也给后来者踹下来嘛,”柴睢侧身让过去一位杂货郎,以及让过货郎肩头叮铃当啷的沉重扁担,在货郎打着拨浪鼓的叫卖声中,她说了句,“踹皇帝下台不难,难的是留下你同我过日子。”

若说对太上所言无动于衷,会否显得自己不识好人心?若是对此感动不已,又会否显得,是她蛊惑了皇王做出如此之事?

李清赏捂住脑门,一时间又是不知所措,又是愁肠百结:“照这么看来,你在北山时说甚么胜负五五开,还摆出那样副可怜模样,其实只是在骗我?”

“我答应过你,要解决好自己这一身麻烦事的,别是你自己忘记了这事,末了还要赖我诓你,”柴睢吃掉最后一口馅饼,拍拍手上残渣继续往前,迈步走上联通另一条街的跨街河桥,声音促狭带着笑,试图遮掩那点心虚:

“而今本人既经送出,概不退货,走啦,回家回家,昊儿在等我们回去。”

杂货郎的吆喝声还没飘远,五六个孩童结伴玩耍,追逐打闹从身旁跑过去,货郎叫卖的拨浪鼓声从桥上响到桥下,雕刻精美的白石桥边盛开着片片红花,李清赏望着那道走上桥的高挑背影,从此汴京也有了她牵肠挂肚的家。

“那我揣的纽印是何作用?我还指望关键时候请出它来,上演英雄救美呢,结果没派上用场……”李清赏嘀咕着惋惜,见柴睢越走越远,她冲那道背影唤了声,蹦跳着追上去,“柴睢,你等等!给我把话说清楚!”

柴睢应着声,转过身来冲她笑。

李清赏知道,那些尚未理解的今日经历,以及那些新鲜见识,以及日后或许可能遇见的所有疑惑和不解,柴睢都会用那特有的慢语低声,一一解释给她听,慢慢讲给她听。

——煞文——

【📢作者有话说】

【1】出自《论语子路》

有番外两篇合成一章,今天同时更,七十一天更文至此结束,多谢诸位的担待包容和厚爱,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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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木头 10瓶;你说啥我听不清 7瓶;风走过的地方 2瓶;

72 ☪ 番外

◎两篇合一◎

番外一

舒照亲自带人护送柴睢和李清赏去大内,御驾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不计其数的禁卫军包围了梁园,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梁园内,数千名上御卫刀枪出鞘,列阵以待,风吹在刀刃上,发出嗡嗡蜂鸣,沉似呜咽,内外一片寂静,天地间静得似乎只剩下上御卫众人兜鍪顶的朱樱在飘动。

禁卫军还不停在拍门,双方僵持许久。

眼瞅着日头又走刻余,禁卫军副都督怕耽误了皇帝命令,在一名辛卫所宫人的监视下,亲自走上前来,试着冲里面喊话:“上御卫众兄弟,本部奉命来为太上御驾保路,禁卫军将自大内护送太上御驾回来,劳驾打开大门。”

令人万万没想到,他话音落下,紧闭的梁园门,不紧不慢从里面打开。

三洞六门大开,坦荡得无所畏惧,副都督顺着往里面看,看见严阵以待的上御卫,以及一椅一几坐在卫卒正中间喝茶的人影。

上御卫手中刀枪,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目明光,副都督看不清那是谁,努力辨认须臾,用汴宋掺杂的口音大声道:“原来是谢嗣爵,失礼失礼,本部奉命护太上回驾,打扰了。”

说着一摆手,就要带兵进梁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副都督刚迈出一只脚时,羽箭从大门里破空而至,“夺!”一声钉进他脚前,羽箭离他脚尖仅指宽,距离控制得如此之好,放箭者箭术精湛。

禁卫军反应不算慢,几名盾手飞快把副都督护在盾牌后,两旁,弩手搭了折翼弩等待进攻命令,数千禁卫军做出冲击姿势,兵甲碰撞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杀气扑面。

副都督拍拍身前盾手的肩膀,示意他们先撤开,他朝门里人道:“是兵就得听令,今朝皇意如此,我等奉命行事,望嗣爵见谅。”

他言外之意有二,一来解释自己此行为,属于迫不得已,再者是为寻问谢随之,问她真要否违抗帝命,拒禁卫军于梁园外。

禁卫军欲冲进梁园动刀枪,总要找个合理由头。

谢随之放下手中茶盏,就这么在禁卫军的弓弩瞄准下,悠然坐着:“副都督应该已经听说了,梁园李娘子,身上揣着枚北山纽印。”

“便是这个了,”她从广袖里,摸出个朱布包裹的小方形物,放在茶几上,“副都督若存疑,大可移步来观。”

物品在朱布包裹下,露出纽印的小巧四方形状,副都督望着它,犹豫地吞咽两下口水:“嗣爵这是何意?”

舒照掌禁卫军时培养出的那批人,早已尽数被替换掉,象舞年新提拔上来的将领,全是新面孔,没和谢随之打过交道,更不知梁园这伙人,其实都是些怎样的泼皮无赖。

但闻谢随之道:“我能有何意思,不过是走凤纽印现身,则如圣太上亲临,副都督不想来拜见?”

北山地位之高,天下无人敢质疑。

副都督噎住,答不出话,此刻被邀请进梁园,他心里反而因那走凤纽印而生出惧怕。

但是怕也不行,他奉皇命出来办事,妻儿老母的性命,都还在辛卫所那帮阉人手里,他不敢不听从皇帝命。

面前是梁园门,身后是禁卫军,妻儿老母被皇帝握着生死,副都督唯有把牙一咬,心一横,豁将出去:“当今坐殿天子,乃是我主皇爷,禁卫军奉皇命,前来为太上清理往返道路,劝谢嗣爵休要横加阻挠!”

面对副都督的翻脸,谢随之不恼也不急:“梁园自是不会干扰禁卫军做事,只是今日,禁卫军想踏进我梁园门槛,且要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

话音甫落,不信邪的副都督,大力挥手,带人闯园,两拨人冲在门下,打杀声随尘乍起。

上御卫和禁卫军,两方精锐中的精锐,终于在梁园门口短兵相接,彼时,柴睢和李清赏两个,正在大内看柴篌耍猴,舒照带人守在宫门下,准备随时冲进去,指挥使冯凭,尚未带着三大营,进城来维持秩序……

皇帝想以不惊动公卿朝臣为前提,在皇宫里把事情解决掉,故而并未对忠臣府邸采取任何动作,甚至还找借口,打发了三大营指挥使冯凭暂时离开,没想到,他为今日之事费尽心机,结果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冲突结束的傍晚,偌大的汴京城未受到任何影响,学生照常下学,酒楼照常营业,九门出入秩序依旧,大内结束了一场滑稽的“权变”,梁园也洗干净了打斗留下的血迹。

这本就是场早已注定胜负的斗局,在漫长的岁月深海中,掀不起多大惊涛骇浪,柴睢回家后,谢随之简单同她禀报事务。

“后面的事,谢知方会接手,无须我们再多过问,”柴睢心情不错,但眉眼依旧俨肃,“不过回来路上,我听说,禁卫军也奉命围了几家旧臣府邸,你家虽无事,但阿照家未能幸免,阿照这会儿抽不开身,你不去于侯府看看?”

“既梁园暂无其他事,那我便先走了。”自己家安然无事,谢随之自是要去阿照家看看。

·

谢随之出梁园时,已是夜幕四临,她快马奔来于侯府,天光已彻底变黑,侯府门下,有两名带刀侍卫立在左右,门前街道上空无一人。

门下那二侍卫中,一人过来牵马,另一人上前来禀报,抱拳欲开口,被谢随之抬手阻止,她却是半个字没说,大步流星迈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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