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上烟火+番外(89)

作者:常文钟 阅读记录

捕快不悦道:“这非是你该过问之事,休要打听!”

态度可谓相当恶劣,上个敢如此横硬对太上说话的人……是太上挚友谢随之和阿照,然而捕快不是太上发小。

“甚么叫不是我该管的事?”柴睢冷下脸时气场甚为吓人,出口之言冷似新从冰窖捞出,“周律,凡男子言语侮女子者,刑轻割舌,重则黥刺放二千里或剁手脚,受辱者乃我家眷,而今我来见官,欲将因果问究清楚,官却说此非我该过问之事,是为何理?”

太上旁边,同来的郑芮芳不动声色把李清赏看一眼又看一眼。这许多年来,暗卫长没怎么见过殿下同别人动真火气,殿下来时情绪还是稳的,一见李娘子掉眼泪,来了脾气。

“你这女子!”捕快被质疑,黑起脸重重拍桌子,不耐烦挥下手道:“别以为知几条律法疏议便以为自己多了不得,让你去走程序你便去走程序,该开的凭证开下子,该缴的钱费缴上,衙门办案自有规矩,难不成还需给你一一报备?”

“芮芳,”柴睢后槽牙咬紧又松开,偏过头吩咐,“去走走这位差爷所言程序,叫我看看我的人被投进这官口中来,究竟是该开甚的凭证缴甚个钱。”

郑芮芳领是去吩咐候在门外的手下办事,捕快见这高个子女子最终还是选择听话顺从,整理整理衣领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这女子冷脸说狠话时的确挺吓人,比他们县爷远过之而无不及,但那又如何?

“早这样不早把事办妥了,”捕快上下打量庆城李氏女家属,嘀咕着讥讽,“我们汴京城是柴天子脚下,更是太上皇王脚下,是大周国最讲律法的地方,谁人犯律都是要照条令办!”

李清赏还在吧嗒吧嗒掉眼泪,柴睢没理会捕快的阴阳怪气,胳膊伸进铁围栏里拨着李清赏原地转两圈,不放心再问道:“确定没受伤?手上血迹哪里来的?”

说罢又抬手用拇指轻搓女子鬓边沾染的已经凝固的血污,搓不去,柴睢干脆捏着李清赏下巴把人脸扭过去,细细查看侧颊:“究竟哪里来的血迹?”

李清赏掉着大泪珠子,颠三倒四抽噎道:“虎口又扯裂,流血,我拿砖头砸曾世仁,砖头上,血,手摸头发了……柴睢,我有些害怕!”

监厅门外,证人蒲典蹲在厅檐下默默望天,心说小姑奶奶呦,您这会儿开始说害怕了,方才主簿审理案情时,那是谁一蹦三尺高地同曾世仁吵架?又是谁脾气爆发把县太爷和主簿吓得两哆嗦,要判你咆哮公堂之罪?

监厅里哭声依旧,蒲典暗暗下决定,等日后若有机会,她定要把这位小姑奶奶的英雄事迹仔仔细细说给某个人听。

【📢作者有话说】

【1】黄纸:纸质粗糙且生产出来时就是颜色泛黄的用来书写纸张,价格低廉。

空耳听见别人唱歌唱:“姐对花,妹对花,一对对到床底下”。

其实人家唱的是“姐对花,妹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

我tm脑子里装的什么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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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第三十九章

◎不就是亲了下◎

“放你出门前,真该认真翻翻黄历。”

两个时辰后,梁园主院卧房,柴睢跟在后面絮絮唠叨进门,李清赏打着哭嗝手软脚软爬上南窗前罗汉塌,肿俩眼的脸往榻褥里一埋,困饿交加中直接开始“装死”。

哗啦啦几响水声罢,柴睢随后把李清赏从榻褥里挖出,拿过热脸巾不由分说给她盖在脸上擦。

李清赏对这般亲昵之举有些受宠若惊,且仍在怀疑絮叨了她一路的柴睢会生气,于是软着声音试探嘟哝了句:“轻点,疼。”

擦热巾子的手顿了下,柴睢没再说话,放轻擦脸力道。

大约是鬓边耳所前沾血迹干得厉害,柴睢拿着脸巾给她认真搓,搓疼李清赏也抿着嘴不敢再吱声。

屋里烛光荧荧,涤尘用漆盘端来些处理伤口用的东西放在榻几上,趁此机会,李清赏看见柴睢脸色不是很好。

未几,见太上再换拿热巾子来给自己擦手,李清赏抬头看她,嗫嚅着解释道:“我知你的人定不会让我身陷险境,所以特意挑了没人的地方方便他们出手嘶——”

此前她被投进县衙监厅时狠狠摔了一跤,掌根擦破,血迹干涸的皮肉里大约藏进了脏东西,柴睢稍微擦擦,她伤口便疼得厉害。

看着新擦干净的手指因为疼而微微蜷曲起,又怕妨碍擦拭伤处而自觉地赶紧再展开,柴睢停下来,却是仍旧托着李清赏右手,轻叹一声语慢声低道:“以身入局不是你这么个入法,下不为例。”

李清赏睁大亮盈的星星眼,用吊在身前的左手比出两根手指,惊叹:“杖二十啊,要是没有你,此罚我即便不认却也躲不掉,天呐,二十板子打下来,那还不得给我打残?若非县官判罚不公,我又怎会在公堂上同他吵,”

她故意拖长调子叹:“若不是你,我公平难保啊!”

许是李清赏故作夸张的表情确实好笑,又或许原本并不是多么好笑,不过是这夸张的表情和话语出自李清赏,柴睢终于装不下去俨肃,笑起来。

她举了举手中这只于掌根处皮开肉绽的手:“你做的其实也没错,当时倘不出声呵止曾世仁,恐那曾小妮子要被他爹当场打死。”

一见太上笑颜开,不由清赏喜心间,她立马精神焕发顺话茬:“就是就是,稚子何辜,有些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曾琴那个小丫头倘非有坊里接济,许早已丧命她爹手,曾琴后脑勺有条疤,据说便是四五岁上被她爹喝了酒后拿砍菜刀所砍。”

说罢,一身正气的李夫子忿忿不平总结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曾琴爹算甚么?他连畜牲都不如!”

柴睢放开她的手,转而去捣鼓漆盘里的东西:“还有精神头骂人,看来的确是生气,你手上口子里蹭进了尘土,得用药水洗干净,否则长好后溃浓还要再挖开清理。”

最后一句话把李清赏吓到,“啊!”地叹着往榻里面缩去:“你做甚吓唬人,我这辈子最是怕疼怕死的。”

柴睢眼风扫见某人蹬着两条短腿、手肘撑榻褥,王八似也扑腾扑腾往榻里面蛄涌去,她手里倒药水动作没停,忍着笑头也不抬道:“别跑,过来。”

“你,你这样不是太好,”孰料反被巧舌如簧的夫子倒打一耙,缩在角落里言之凿凿控诉,“你看你,面无表情摆弄那些药水和细布,漆盘上甚至还有小刀子,不像是要处理伤口,像是要杀人,我害怕。”

柴睢正用瑞金镊子捏细纱块往药水里蘸,闻言转过头来扬出个露三颗犬牙的慈祥笑容:“那这样呢,会否感觉亲切些?”

李清赏:“……”

李清赏没感觉到亲切,只感觉到自己右手掌根一扯一扯、一跳一跳地疼,被逼无奈下她竟然笨拙地试图转移注意力,生硬问:“哎你只有三颗犬牙耶,右下那颗哩?”

“十几岁上把牙尖尖崩掉了,”柴睢有问必答,收起故作虚伪的笑招手,“快些过来处理一下,”

说着还摆出戏台子上人牙拐卖纯真妇人的表情,招手道:“过来罢小娘子,你躲不掉的。”

厨房那边已来婢子问涤尘是否要现在送饭进屋,毕竟殿下甫进梁园门便叮嘱小厨房准备饭食,涤尘在里屋门口看那二位嬉闹拉扯,忍笑让厨房稍等片刻再呈饭食。

罗汉塌上,李清赏仍旧缩在角落不肯动,一计失败又生一招:“我刚认识你时你不是这样的,起开始你话少人正经,现在怎么变得油腔滑调呢?”

准备好东西用具的柴睢笑着看她:“哪有爱不爱说话之分,不过是要看同谁在一起罢了。”

言语间,太上的目光不知怎么就落到了李清赏的脚踝上,李夫子自己蹬掉的鞋子,绣花罗袜腿松松套在脚踝上,并不能看见袜下脚踝是何模样,柴睢不自觉地手指轻曲,拽住那脚踝的想法毫无防备地钻进她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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