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刚刚碎碎念什么？我没听见。”

阮乔一本正经地提问，彼时，两人闲聊的氛围像极了陌生人互相了解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原本阮乔应该直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可还是没有问出口。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怎么想怎么怪异。

“啊！没有呀，你听错了吧。”

阮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明是纪书涵兴奋地喊她，到头来她在这里这么在意，阮乔攥了攥拳，很不喜欢这样无法保持松弛的自己。

她只嗯了声，就自觉走开。

走出好远，阮乔的视线忍不住继续瞧着那个方向，纪书涵站在那里，偶尔会嘟嘟脸颊，然后自然地偏偏头看看经纪人的方向，像是一个等待大人牵的娃娃，乖巧又可爱。

阮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过来充场子是答应阮盛强的，她也不想让家人在外失信于人，她自己更不能失信于人。

还有，她也想给自己心中的疑问找个答案。

纪书涵也望过来，刚好和阮乔的眼神对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书涵啊，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我以为，过去的事，你早就忘怀，旧情人有那么记忆深刻吗？”

纪书涵不好意思地移开眼，“前任嘛，总是会引起内心的攀比。”

周靓轻笑一声，对这样的说法表示赞同，于是也没再关注纪书涵嫣红的脸颊，只催促着她赶紧去跟导演打个招呼。

纪书涵迅速恢复冷淡的神情，好似刚刚那个笑出酒窝的人不是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好的，周姐。”

阮乔百无聊赖地四周逛了逛，理想中的充场子只是随意地往那一站，现实是阮乔第一次知道等得心焦是什么感觉。

“来，大家都去里面等。”

在现场工作人员的指印下，阮乔和即将试镜的女演员在场内聚集，厅里人很多，各色声音嘈杂不堪。

“段东平导演以前导的剧都好新奇呀，这次跟着他一定能学到好多东西吧。”

“实不相瞒，我也是纪书涵的剧粉了，谁没看过她潇湘传里可爱的公主啊！虽然最后结局好惨，哭死我。“

“那你要是选上了不是一举多得？”

“我倒是想，就怕是我痴心妄想。”

段东平属于有自己想法的那一类导演，早些年就进入了影视市场，秉着对自己作品负责任的态度，他在业内有个名号是出了名的，铁顽固。

后面有些声名后，过往的作品被拿出重新播放，时隔许多年，却没有那种时代变迁的违和感，依旧让人发自内心地认可，他是用心并带着真挚拍作品的。

阮乔无心去听这些讨论的叽叽喳喳声，只淡定地双手抱怀，时不时还看看腕表上的时间，厌倦地抿抿唇。

这充场子的事她就不该应下！阮乔内心实在后悔。

倏然，场内的幕布升上去，坐在那热切讨论的几位惊讶地捂嘴，“啊，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站在远处的阮乔也不耐烦地望了前方一眼，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惹起了她不少兴趣。

为首的人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一只手上拿着古板的对讲机，另一只手上拿着白色的大喇叭，单看这两物件，简直就是导演标配。

“大家等久了，是这样的，刚刚我在里面的棚内也有观察过大家的表现，都是新鲜的面孔，话不多说，咱就直接开始，我也不多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阮乔的目光停留在坐在段东平身边的纪书涵身上。

以前没发觉，纪书涵有这样沉静冷淡的一面，阮乔没忍住勾了勾唇。

“那个女孩，你过来一下。”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朝最后面的角落看，阮乔以为偷看纪书涵的事情败露，直挺挺地看回去，理直气壮的也不闪躲。

“段导演喊你过去。”

阮乔这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去，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阮乔什么场面没出入过，自然不会有丝毫的胆怯，“有事吗？导演。”

“就从你开始试镜。”

段东平边说边指了指站他面前的阮乔，和煦地笑了笑。

“导演，我看你误会了，我来这不是试镜的。”

纪书涵并不意外，早先阮乔就已强调过不是来试镜的，毕竟她的资产还健在。

等等，怎么对于她随口一说的话都记得那么清楚，真的有够丢人的！纪书涵，你好没出息啊！

不受控地就想到阮乔的回复，纪书涵心底怒骂自己，然后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段东平：“哦？那你过来是......？”

段东平虽然露出天然的导演威严，和别人不同的是，阮乔没有刻意讨好似的对他毕恭毕敬，反倒依旧漫不经心地回复，“我来是因为......”

话就快到嘴边，阮乔却觉得当着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多少说不过去。

难道要直接告诉段东平？

我是受父所托，过来帮你充场子的。

充场子的。

阮乔停顿了，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怎么把纪书涵的小毛病都学来了，脑海里只是闪过这个想法，眼神就快速又不自觉地扫了纪书涵一眼，于是两人的眼神刚好撞上。

纪书涵一头雾水地看着阮乔，半天都解释不出来也就算了，盯着她看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为她而来？

这推断一出，纪书涵只闷闷地想着，那之前为什么又要一走了之？

第12章

纪书涵并不像外界熟知的那样高冷，阮乔一向知道。

纪书涵在演艺圈上拼了有年头了，关于她的采访爆料也一直平平淡淡，没什么出奇的，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应该是曝光过分低了。

所以媒体也戏称纪书涵为“低调的冷美人”。

纪书涵有个小毛病，阮乔也知道。

但凡是情绪有一点异样，就会结结巴巴的，问她，她也不着急，“我......我就是有点特别怕生。”

“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怪癖。”

事实上，第一次阮乔随意地摸过纪书涵的手，准备拉着她直接一路狂奔时，就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

阮乔只觉得，她支支吾吾的样子真可爱，偏偏解释时还丝毫不掩饰，坦率得让人心疼。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就是，她干嘛好端端将她的特质学了去，还在别人问起在场理由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盯着纪书涵看了好几眼？？

更糟糕的是，这时候的段东平还饶有兴致地等待着阮乔说出她的故事，并且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不适合，我从来没演过。”阮乔从不轻易否定自己，但眼下也没什么更好的借口了。

真话说不出，只能说说假话。

“我需要的正是白纸般的新人。”

段东平一秒接话，速度快得在场的人纷纷侧目，就连纪书涵脸上都浮动着异样的神情。

“我只是来看看热闹。”

“跟着我拍戏更加热闹。”

阮乔：“？？？”不走寻常路啊。

阮乔的目光再次转到身旁的纪书涵身上，眼里的情绪复杂起来，想靠近又逼着自己不在意。

这一幕很巧妙地被段东平捕捉到，他接连赞叹几声，啧啧称奇，“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我刚刚在里面看，就觉得你身上有一种气质与我的角色不谋而合，你就站在那里，不耐地看着时间，周遭一切的讨论声，你统统不放在心上，神情又懒倦又充满魅力。”

段东平这个圈里众人皆知的铁顽固，一方面是出于对作品的负责，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近乎完美，于他的审美，作品不能有一丝瑕疵。

另一方面，他对新人的标准尤其高，从不会因为是初出茅庐而故意纵容放水，这么些年，在他手底下被骂哭的可不是个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