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蓝明灵不把自己身体缩小些的话，在睡袋里的两个人估计要相互挣扎到半夜才能睡着，位置实在太挤了，就算这睡袋是给大人准备的，但想要塞进去两个高中生睡觉还是有些困难。

“你们两个人真的不觉得挤吗？”

“有些，我不知道第一晚的时候我们是怎么睡着的。”

感觉到睡袋里绷紧的织料缠在自己身上，岁浮白挣扎着想要多伸出身子到外面喘口气，蓝明灵率先一步把自己身子给变小了些，好让岁浮白觉得舒服。

蓝明灵的举动确实让岁浮白立马就舒服不少，不过心里又担心里青女会看出什么来，转过头才发现后者已经关了手机躺下了。

“我说你的手能不能安分些？”

以往的时候都是她岁浮白抱着蓝明灵在被子里面滚着，现在却让她给抱着，岁浮白多少都觉得有点不习惯。

蓝明灵比岁浮白更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抱着岁浮白可没有半点的心里压力：“不就是抱着你嘛？在家里都是你抱我，现在我还不能抱你了？”

蓝明灵现在身子小，岁浮白抱着她并不觉得舒服，这就是她现在不想抱着蓝明灵的原因。

那这么说自己还真是绝情，就因为不舒服这个理由就没再抱她了。

心里被愧疚铺了层底，为了把它给刮掉，岁浮白将手放在了蓝明灵背后，学着别人照顾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

岁浮白感受到自己一只手掌就能同时触碰到蓝明灵的两块肩胛骨，再稍稍向前半个手掌不到的距离就能把手伸到蓝明灵肩下的位置。

“不准挠痒痒。”

“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

本来岁浮白都还没想到这一点，蓝明灵这么说过之后反而让岁浮白有了这个想法，而且伴随着她逐渐平稳地呼吸，这个光是听起来就很好玩的想法成了夜晚中唯一吵闹的声音。

“蓝明灵？”

回话的是喷薄在胸口的呼吸，热气暖着她左心上一点。

很是舒服，心口好像有一个暖宝宝一样。

睡了啊。

这次她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岁浮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自己怀里有这么舒服吗？不过旋即她又想到每次她抱着蓝明灵的时候也是很快就睡着了的。

看来被抱着的人不一定很舒服，就算主动抱上来的人身上再香也没用。

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事，岁浮白很快跟着蓝明灵的呼吸声倒进睡袋里。

“我们的篝火晚会是怎么举办的？”

夏清江这个时候还没有睡，她找到领队想要谈谈关于篝火晚会的事情。她觉得这算学生们在露营地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她不希望自己给她们办砸了。

坐在帐篷前摆弄营火的领队于是就开始解释起来这个篝火晚会该怎么弄。

“到时候我们把那个大篝火给架出来火焰能蹿起来好几米高呢！”说起这个事情领队比平时可活跃了不少，带着的毛毡帽子迎着夜风吹弯了顶上的软角。

话到兴头她又转了腔调：“不过要是明天也这么大风的话，估计只能生个小的，不然到时候整个露营地都要变成篝火。”

手机的备忘录上夏清江不停地记录下她觉得重要的东西，不过她一直没听到关于怎么点名管理的事情。

“那怎么确定我的学生都在呢？”

“在解散后我们会特意去帐篷清点一次人数，就是为了害怕有些学生玩嗨了在草地上打盹把自己弄出问题来。”

夏清江点点头，虽然麻烦了些但比手机上的统计数据要实在多了。

领队面前的营火随着风跳起来些：“夏老师是第一次带队来的吧？”

“没错，我是新来的老师。”

“你们学校有不少学生会趁着篝火晚会后半夜高昂的激情偷偷跑出去登山看日出。”领队拿钳子把随着风跃起的火料给打下去。

“不管吗？”

“哪管的过来啊，半夜一个接一个的跑，开始的时候还管过，抓回来继续跑，没用。最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最后早上点名前人都回来了就行。”

两个人又聊了些时间，面前的营火很快就成了黑色的渣渣，浇水上去再给灭了个干净。她明天还要统筹晚会的事情，不能和夏清江聊得太晚。

露营地的人在商议过后还是决定按照以往的流程办篝火晚会，不过为了防止大风点燃整个露营地，他们决定换到已经铺好沙土准备维护的草场上去。

“他们这是在挖坑吗？”岁浮白和蓝明灵在露营地上闲逛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高处，看见露营地管理人员熟悉的衣着在草场上挖坑。

蓝明灵在坡上坐下看那些人忙活，说实在的她对这些事提不起多少兴趣，支撑着她看下去的理由是因为岁浮白很感兴趣。

“估计是为了晚上的篝火晚会吧，这几天风大，他们的篝火应该也不会烧得多高。”

她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当晚上她和岁浮白再去的时候，发现足有一人高的火焰蹿动在早上挖出的坑里，四周堆高了土让里面的火料不会随着一阵风就吹出来。

烧烤的摊位早早就支了起来，原本露营地以往对于篝火晚会的企划是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个小火堆用来烤自己喜欢的东西，但现在迫不得已变成了由工作人员来接手烧烤摊，免得学生因为操作不慎把炭火弄倒了。

香料的味道在四周弥散开，比它更吸引人的篝火摇曳着照亮周围大片的空地，燃烧的木头支成尖锥，火舌顺势而上舔舐着黑色夜空中的星星，让它们一闪一闪。

细沙盖在草地上遮掩住原先的样貌，岁浮白坐在靠近篝火的地方，不时爆裂出的火星子飘出到她面前来。

沙沙的声音响在耳边，伸舟同样面对着篝火坐下。

“靠太近衣服会烧出窟窿来的。”

“反正也该换了，烧了就烧了。”即便她这样说岁浮白也没有挪窝的想法，而且比她还要靠近篝火的大有人在，他们在火光前拍照留念，嘴里高喊着约定的口号。

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舟也到了篝火前面来，她先是掏出相机也给欢庆的篝火来了张，继而又将镜头转向岁浮白。

“你从哪来的这东西？”

“别绷着脸，笑笑会更好看。”

“我不喜欢拍照，你知道的。”

伴随着伸舟口里的咔嚓声，伸舟把镜头转向了别的方向，镜头的声音这才不断地响起。

“有份留念不是很好的吗？等哪天想起来了看看照片，指着照片上面的人议论那时发生的事可是很幸福的。”

“我不喜欢，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应该自然而然地记在心里才对。”

这个问题两人从开始认识的时候就一直有争论，不过快四年了岁浮白依然尽全力拒绝出镜在一切的相机里头。

不过肯定有别人喜欢，伸舟前后晃了晃脑袋，没找到岁浮白身边的熟人。

“住在你家的那位没跟着你？”

“她和苏匀关她们去找烧烤的管理人员烤串去了，也许一会就回来了。”

岁浮白眼中又只剩下那篝火，她能清楚的看见其中焦黑的枝干愈燃愈薄，附着在这黑骨上的火焰失去了原本厚重的火幕，让夜风的冰凉重新描勒它的轮廓。

不过她想看的不是关于火焰的戏剧，她想要看那作为支撑的焦黑枝干什么时候因火焰折断。

如果她看见这篝火倒塌，岁浮白说不定会跟着在心里小小的欢呼。

“吃不吃肉？或者吃点葱苗？”

放在面前的烧烤盘上先是裹起来的塑料袋，接着才是各种肉串，在盘子上不讲究地叠成小山。

岁浮白想吃，但杂乱的烤串让她一时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蓝明灵手上这会全是油，丝毫不顾及形象地从盘子里抽出两串肉来递给岁浮白。

“谢谢了。”

火焰烧烤与星空，凉爽的夜风在大地上飞驰，篝火突而蹿飞又降落下来，像是玩着它喜欢的游戏，又好像是想要吃岁浮白面前的肉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