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神君，此次来，不知是有什么事？”

“不过是来叙叙旧。”

说叙旧倒是让莫承缘有些受宠若惊了。虽说莫承缘和荆颜因为荆梵歌的关系，有些交情，可是还不到可以叙旧喝茶聊天的地步。

要真说起来，荆颜还算是自己的后辈，只是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莫承缘如今也只能对荆颜毕恭毕敬的。

“我还有些事，想问问莫前辈。”

即便如今荆颜已经比莫承缘强，可是荆颜还是尊称莫承缘一声前辈，倒也让莫承缘觉得受用的。

莫承缘看了看荆颜，又看了看站在她肩上那只红色的灵鸟。

荆颜什么时候也养宠物了？

“好，你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莫承缘殷勤的模样，楚离歌真的很想化出真身逗逗他。可想到莫承缘是个话痨，她又打消这个主意。

她可不喜欢太唠叨的人。

“关于我姑姑在死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姑姑？

荆梵歌居然是荆颜的姑姑？

‘小灵鸟’表示震惊，瞳孔变得大大的，嘴里还不由自主地吱了一声。

莫承缘的笑容消弭在嘴角，此乃神族禁忌，他不明白荆颜为何突然会问，就怕自己说错了话，惹了杀身之祸。

“你看嘛，这莫老头显然不想说。”

楚离歌讥讽了一句，却也觉得这在情理之中。荆梵歌是神族的禁忌，平日里神族连提都不会提起，更别说让一个人族开口去说了。

“神君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莫承缘想起荆梵歌都只觉得惋惜，也只这本来就是神族禁忌，不可就这么开口妄论。

“因为想知道。”

荆颜也不拐弯抹角，她就是想知道荆梵歌的事。既然历史能够被篡改，那么这段被埋没的往事，也应当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楚离歌倒也没想到荆颜会这么直白，毕竟荆颜从来都不是直白的人，看来神族给她带来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莫承缘愣了愣，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她死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不过神君恕我直言，我从来都不觉得你姑姑会犯什么必须遭到围杀的大错。”

“可据说当时那一战，她杀了不少神族，能够把她逼到这种程度的话，我想隐情极大。”

楚离歌忍不住努了努嘴，觉得莫承缘说了，却又什么都没说。

“莫前辈也认为我姑姑不会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么？”

“说实话，我不认为。”

莫承缘与荆梵歌交好，她偶尔会来找自己喝酒聊天，聊着天下苍生，风花雪月，是个随性而行，却又有自己明确底线的人。

“那你有没有察觉到，她可曾有过什么异常？”

莫承缘很认真地思考，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紧蹙着眉头，思绪被拉回百年之前，忽而目光一亮，道：“有是有，不过不是什么异常，她来问我人间乞巧节都送心上人什么礼物。”

心上人？

‘小灵鸟’歪了歪头，一脸好奇的模样，等待莫承缘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还笑话她，问她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她笑而不语，没有多说，我可看她那个笑容，感觉是有的。”

莫承缘说完后，楚离歌和荆颜同时想到了清月神君，那个能把一个人的名字唤得这般温柔的人，若是没有情意，根本不可能。

只可惜，六界之中，无人知晓荆梵歌是有心上人的。荆颜想着，若清月神君当真是荆梵歌的心上人，那么荆颜到最后更加不可能公开她们的关系，为了保护清月神君。

可即便荆梵歌有心上人，这也不是她被围杀的理由。

“可还有？”

“她偶尔会说说神族遇上的心烦事，不过不会深入说，我知道的也不多。”

那你倒是说出来啊！

听八卦的‘小灵鸟’又朝着另一个方向歪了歪头，看着莫承缘的目光多了几分怒火。莫承缘大概是察觉到了异常，朝着‘小灵鸟’看了过去，可什么都没有。

一只灵智未开的‘小灵鸟’应当不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吧？

“莫前辈可否详说？”

荆颜依旧很耐心，脸上甚至都没有看见一丝丝的不耐烦。她宛若是无心无念的神祇，不会怒亦不会喜。

楚离歌不喜欢这样的荆颜，就像一朵逐渐褪色凋落的花。

莫承缘见荆颜这般坚定，最后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无非便是神族中有卑劣之人，都被荆梵歌教训了，用的还是天道尺。

‘小灵鸟’听了后，又吱了一声。

原来天道尺上一任的传承者是荆梵歌，这是什么缘分，这姑侄俩居然先后传承了天道尺。

可听起来，荆梵歌并不如荆颜一般是这般古板守礼之人，也不知道天道尺在荆梵歌手中能发挥出什么作用。

“不过据我所知，有一段时间，你姑姑的神帝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多有争执。”

“因何事争执？”

“她没说。”

听八卦的‘小灵鸟’仿佛叹了口气，恨不得掐一下莫承缘，总在关键的节点失去作用。

荆颜的神色不变，可藏在袖子中的手却忍不住拢了拢，把情绪压了下去。

“还有什么值得提起的事么？”

荆颜问道，莫承缘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到了，最后便摇了摇头：“没有了。”

虽然他与荆梵歌是好友，可是荆梵歌不会把神族的事说得太过仔细，毕竟他是人族，不该知道这么多。

荆梵歌和莫承缘都是有分寸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先告辞了。”

荆颜站了起来，莫承缘也马上跟着站起来，朝着荆颜拱手作揖，荆颜也回了回礼。

莫承缘知道自己不该好奇，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神君新收的灵宠么？”

‘小灵鸟’听罢，马上朝着荆颜的脖子走了两步，然后用头蹭了蹭荆颜的脖子。荆颜耳后红了红，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只道：“不是。”

“是她偏要跟着我。”

‘小灵鸟’：“……”

莫承缘愣了愣，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把荆颜送出门。荆颜是从山门离开的，进入崇山山林之后，楚离歌这才从一只小灵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天元神君，你怎么能说是我偏要跟着你，虽说这样也没错，不过你也有求于我，是吧？”

楚离歌嘟了嘟嘴，似乎有些不满，荆颜停下脚步看着她。她没来得及撑起无常伞，几缕阳光洒落到她的侧脸上，竟是多了几分动人的媚态。

荆颜迎着楚离歌的目光，应了一声，那人这才满足地继续往前走。只见楚离歌隐去了一身魔气，与常人无异，灵力忽然从她身上散开，只见那性感的红衣已然变成了一身青色的衣裳，她脸上还蒙了半截面纱。

这样的楚离歌，褪去了一身邪气与妩媚，反倒有了几分出尘的气质来。

只是……

荆颜朝着楚离歌的脚下看去，那长长的裙子长至脚踝，那双赤足依旧白皙，她依旧不爱穿鞋。

“不如就在人间走走吧！”

楚离歌提出这个建议后，荆颜没有拒绝，灵力稍动，便见她脸上也蒙了一层面纱。

“走吧。”

楚离歌本来还以为自己需要多劝几次，可没想到荆颜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马上就答应了。

这倒是让楚离歌有些反应不过来，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星落镇有一处赋诗楼，可饮酒，也可看看那些文人雅士吟诗作对。”

“要不要去看看他们能放什么狗屁？”

楚离歌经常在人间行走，只因为她闲不住，而且青萝也爱吃人间的时候，她们便经常来，自然知道人间一些好玩的地方。

荆颜是没想过楚离歌心目中的吟诗作对便是放狗屁，不过这个人平日就不爱看书，自然也不爱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如此想来，亦是正常。